沈指挥向来说一不二,他说要拜访孟清和家中,更是上司对下属的体恤,不提孟虎和孟清江,便是四个跟随孟清和的边军,都是各种羡慕。
虽然边军都是糙汉子,可也长了眼睛。燕王视沈指挥如子侄,日后登上九五,以沈指挥的战功和谋略,飞黄腾达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朱高炽和朱高煦敢拉拢王府中的任何人,唯独不敢打沈瑄的主意。
前定远侯沈良同燕王的交情不必说,沈瑄的武力值和谋略更是军中拔尖的,燕王对他的重视,朱能等人对他的爱护,王府上下都看得清清楚楚。
朱高炽好不容易才让燕王对他有少许改观,自然不想因此惹老爹不高兴。
朱高煦虽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除去郡王的身份,也远不能同张玉沈瑄等人相比。
兄弟俩一直以来的明争暗斗,虽因燕王靖难起兵暂时偃旗息鼓,但两人都知道,如果靖难事成,燕王登上皇帝的宝座,彼此间的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世子只是藩王的继承人,太子却将在皇帝之后富有天下。
孟清和所言的另创一份“家业”,在朱高煦的脑海中已然被转换成为大明开疆拓土。
为国开疆,为他所愿,在那之前,他必须向父王,向天下证明自己!就算最终得不到那个位置,有些事也必须去做。
听起来愚蠢,但身为皇室子孙,他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坚持。
孟清和不是朱高煦,自然不了解他的想法。作为一个小人物,无论是继续在朱高炽和朱高煦之间走钢丝,还是投向任何一方,都要担负极大的风险。
比起朱高炽兄弟,现在的燕王,未来的永乐帝才是最大的BOSS。在今后的二十几年,拼命刷这尊大BOSS的好感度才是孟十二郎保命发家的根本。
想得明白,真正做起来却有谈何容易?
孟清和苦笑一声,想这些干嘛,好容易能回一次家,该高兴才是。
王府外,十几辆马车满载着米粮和酒肉布匹排成一列,五十余名燕山后卫充任了马夫和护卫,候在车旁。
孟清和转头看向沈瑄,沈指挥很淡定,表情中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无奈,孟十二郎只能开口询问,“指挥,这是?”
“年关将至,王爷遵太--祖高皇帝《存恤高年诏》,备下米粮布帛等送于治下老人。”
“这些都是?”
“大部分。”
一名护卫牵来沈瑄的坐骑,沈指挥拉住缰绳,翻身上马,“另有拜见孟佥事家中备下的礼物。”
孟清和眨眼,目光再次被马车吸引过去,即便是北方,养马也多备做战马,民间多用牛车。如此大手笔的马队,也只有燕王府能够做到。
沈瑄要去自己家中拜访,本就让孟清和惊讶,还带上了见面礼?
顶头上司带着礼品到家中慰问?
孟十二郎摸了摸-胯--下战马的脖子,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那日沈瑄在帐中为他上药,期间发生的种种,便是傻子也能明白几分。
孟清和想主动一点,干脆把挡在面前的那张窗户纸全部扯掉,反正已经被捅了不少窟窿,还挡着作甚。奈何沈瑄多日来的表现,又让他有无处下手的感觉。
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让人不敢轻举妄动,本能的感到,一旦下手,恐怕事情绝不能善了。
这种不善,比被揍几顿还要严重。
走在路上,孟清和一会皱眉一会叹气,要么就是盯着沈瑄的背影沉思。
沈指挥没有回头,充当车夫和护卫的燕山后卫诸人也当没看见,孟清江一路行来的情绪都不高,只有孟虎注意到了,策马上前几步,不解问道:“十二郎,你这是怎么了?”
“啊?”
“莫非是担心家中,近乡情怯?”孟虎在军中磨练了许多日子,性格也豪爽许多。
孟清和摇头,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说,说了,孟虎百分百会从马上摔下去。万一摔伤了,总不好和九叔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