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铎不以为意,令校尉牵马,“下官要尽快赶回南京复命,就此告辞。”
“杨指挥一路顺风。”
目送杨铎策马远去,沈瑄背脊挺直,倏然间转身,开口道:“拔营,进攻黎贼西都!”
“总戎……”
“有意见?”
“没有!”打死也不敢。
“拔营!”
“遵令!”
众将齐声应诺,在沈瑄转身后,暗地里交换眼神,这是要喷火的节奏。
只要被喷的不是自己,管他火势绵延几百里。如果能直接烧死黎季牦父子,更好!
只不过,定国公和锦衣卫指挥使是有宿怨?
没听说啊,反倒是两人在燕王未登基前便已共事。
莫非是在当时结下的怨气?
定国公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够猜透,杨指挥使的心思更是诡谲莫测。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参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
好在两人只是互看对方不顺眼……但是,这能算好事?
“文弼同定国公相交已久,可知其中缘故?”
听到李彬的询问,张辅摇头,“辅也不解。”
见对方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摇头变成了哭笑,“辅当真不知。若详知内情,怎会如此?”
张辅的话不似做假,李彬只能相信所言确实。想想定国公和杨指挥使的性格,暗道,深究没好处,还是糊涂些好。
继而想起天子旨意,话锋一转,“广西停罢运送粮饷,大军的军粮全部要自筹,这事……”
“此非难事。”张辅道,“我军在贼之东都所获甚巨,足以应付大军三月所需。待攻下贼之西都,所获定也不少。安南小国,储粮却如此之丰,实难预料。”
“听闻此处稻谷可以一年三熟,民多种稻,且有从邻封掠夺,不足为奇。”
张辅点头,道:“果真如此,大军自筹粮饷不是难事。”
张辅和李彬的一番言论,也是大军中多数人所想。就算大军筹集不到足够的粮食,身后还有成国公和兴宁伯,总不会让征讨安南的将士饿着肚子打仗。
“唯一所忧者,唯攻城之时会有-犯-禁-之人。”
张辅的担心不是没道理。
人有从众之心,无人以身试法当然好。一旦有人管不住自己的手,私藏应上缴之物,定会有仿效之人。
大军之前所过,多为贫瘠城寨,除了粮食,几乎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然安南虽是小国,宫殿和大臣的宅邸里,金银珍宝的数量定不会少。越接近黎贼所在,沿途的城寨会越为富裕。不加以约束,情况恐会难以控制。
犯-禁-的官军多了,处理起来,麻烦就大了。
当严刑峻法还是法不责众,将是摆在总兵官和其他将官面前的一道难题。
听闻张辅等人的担忧,沈瑄没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张辅等人传阅。
信是孟清和写的,由为杨铎引路的衙役送达。
此事只有成国公知晓,杨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根本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清楚。
“天子已令兴宁伯筹集粮草,大军缴获会用到何处,也在信中写明。此事无需隐瞒,可传达三军。”沈瑄扫过众将的面孔,“李参军那里,本帅会亲自去说。”
潜-台-词,除了定国公本人,谁也不许向李俊透露这件事。
虽然有天子手谕,如此行事还是会被言官抓住尾巴,上奏朝廷,又是麻烦一桩。
被言官一搅合,军汉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用拼命换来的东西,最后会落在谁手里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