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早,他们得去宫里拜年。
周岐嗯了声。
可翌日徐柔嘉震惊地发现,她醒来天都大亮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一身常服坐在她身边的人:“表哥……”
周岐朝她笑了下:“看你睡得太香,没忍心叫你,父皇祖母也说叫你安心养胎,娘更是早早就将我打发了回来。”
徐柔嘉差点就信了他!
给太后、帝后拜年这么大的事,别说她怀孕才六个月,便是九个月,她也该进宫的。
意识到周岐的反常,徐柔嘉终于记了起来,上辈子怀王长子暄哥儿便是过年的时候夭折的,确切的说,除夕当天爆出暄哥儿身染疟疾之事,舅舅外祖母将所有太医都派去了怀王府,然而暄哥儿太小疟疾发作的太快,初二天还黑着,死讯就传到了各府。
暄哥儿是舅舅的长孙,上辈子舅舅挂念孙子,免了所有皇亲国戚的拜年。
而周岐瞒她,应该是担心她受到惊吓?
“不对,宫里肯定出事了,表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徐柔嘉焦急地问道。
她要献出方子医治暄哥儿,就得先知道暄哥儿染病的事,再耗费一点时间假装研究方子,这样周岐才不会太过怀疑。
周岐自然不肯承认。
徐柔嘉就故意怀疑是不是太后或陆氏出事了,表现出周岐不说真话她就坐立不安的样子。
周岐慌了,她这般胡思乱想,比知道暄哥儿重病更容易惊动胎气。
他只好说出实情,解释道:“疟疾会传人,我怕你担心自己。”
如果病的是大人,她或许不会草木皆兵,但暄哥儿太小了,妻子初为人母,怕是最听不得哪个孩子出事。
徐柔嘉恍惚了下,果然还是发生了。
“太医怎么说?”
徐柔嘉关心道。
周岐故作轻松道:“太医们都在尽力医治,你不用担心。”
徐柔嘉叹道:“病来如山倒,暄哥儿那么小,大人能用的方子,他可能受不了。”
说完,徐柔嘉起身道:“表哥,我对疟疾有些研究,我去书房看看,或许能帮上忙。”
周岐试图阻拦,但徐柔嘉态度坚决:“表哥,如果我就坐在屋里等消息,度日如年,我会更难受。”
周岐这才陪她一块儿去了书房。
整个太医院都无法在两三天内研制出来的方子,徐柔嘉不敢一下子就写出方子,坐在书桌旁,徐柔嘉一手翻看早就准备好的关于疟疾诊治的典籍,一边在纸上写出相关草药的名称。然后每隔半个时辰,周岐都会要求她休息休息。
徐柔嘉真的很担心暄哥儿,说到底,虽然这方子肯定能治小儿疟疾,可用药晚了,还能治回来吗?
撑到黄昏,徐柔嘉再也撑不下去了。
像是福至心灵,徐柔嘉突然推开桌案上的一堆杂乱药方,重新拟写了一份,然后郑重地交给周岐:“表哥,我医术不精,但我相信这副方子有五成把握能治好暄哥儿,你快亲自送去怀王府,如果太医们还没有研制出药方,你务必要说服怀王按照我的方子给暄哥儿煎药!”
周岐扫眼药方,那字迹略显潦草,足见徐柔嘉刚刚行笔多快。
妻子心疼暄哥儿,周岐能理解,可冒然献方,风险太大了,暄哥儿吃了药病情好转,他们夫妻应该能得到怀王夫妻的感激,以及父皇的嘉许,但这些感激、嘉许对他与妻子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
然,一旦妻子的药方无用,或是加重了暄哥儿的病情,怀王夫妻会疑他们谋害暄哥儿因此生出杀子之恨,父皇也会心有猜忌。
周岐朝徐柔嘉摇摇头,低声分析其中的利弊。
徐柔嘉早就分析过无数遍了!
她也曾犹豫过,但真到了暄哥儿危在旦夕的时候,想到暄哥儿白白胖胖的胳膊腿,想到暄哥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以及见人就笑的可爱模样,徐柔嘉就把所有的顾忌、算计抛在了脑后。
“表哥,就当我求你了。”
泪盈于睫,徐柔嘉哀求地望着周岐,“就这一次,我就任意这一次,往后我什么都听表哥的。”
周岐皱眉,还没开口,就见她的眼泪滚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多了。
他看不得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