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刻吗?”侯俊铖也笑得很灿烂:“边钱会的人马接受红营整顿,喽啰打散编入各部,头目依照边钱会的座次授予军职文职,或者边钱会依照红营规制单独成军,红营派驻教导和干部指导,边钱会入赣州建立新的根据地,这样的条件,苛刻吗?”
曲四爷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侯俊铖也跟着摇了摇头:“对于边钱会掌权的头目来说,确实是苛刻的,曲会长想要的,是红营做冤大头,要钱给钱、要粮给粮,清军打来了还得出人出力帮你们顶在前头,而你们依旧掌握着边钱会的大权军权,针扎不入、水泼不进,说句不好听的,曲会长是把红营当成边钱会的老爹老娘了!”
曲四爷脸上没有一丝尴尬的神色,笑道:“侯掌营是个坦荡人物,洒家也坦坦荡荡,边钱会到底是弟兄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不能侯掌营一张嘴,咱们就交兵交权吧?侯掌营若要派驻什么教导干部来边钱会,洒家并不反对,但是总得给弟兄们留些体面。”
“曲会长,当年石含山二十八寨分裂,我手里兵马青壮不过一千多人,边钱会差不多也是同时建起的,曲会长收拢溃兵、拉拢佃户矿奴,人马过万,吉安大大小小的反清组织里,边钱会算是最大的一批了……。。”侯俊铖轻轻点了点桌子:“但不过短短一年时间,红营正选兵马都已将近万人,而边钱会还剩下多少人马?一千人有没有?”
“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呢?就是因为红营上下同欲,红营不是我一个人的私军,也不是任何人的私军,而边钱会只是曲会长你们这些头目的玩物,只照顾着你们自己的利益,既然边钱会是你们少数人的私产,又怎能要求大多数弟兄对边钱会有多少忠心呢?留下来的,自然也就只有曲会长你们这一小撮人了。”
曲四爷面色微僵,正要回应,侯俊铖却摆了摆手,笑道:“曲会长也不必多言了,红营整编他部,一定要以我为主,这是我亲手定下的纪律,红营之中纪律第一,我自然不能自己带头违背。”
“给边钱会的整编条件,从一开始就是最优渥的,曲会长可以不答应,但之后的条件一定是一次比一次差的,希望曲会长好好考虑考虑,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曲会长的反应,是在我的预料之中的,此番我亲自前来跟曲会长谈判,是看在边钱会的弟兄们遭逢大败之后非但没有逃散,反倒坚持拉起队伍来反清的过往,和边钱会的弟兄都是穷苦出身、一起志同道合反清的面子上,所以想着亲自来展现一下红营的诚意,做一场最后的努力。”
侯俊铖站起身来,应富贵等红营弟兄也跟着一起哗啦啦站了起来,本来欢声笑语的聚义堂中一时气氛跌到了冰点,许多边钱会的头目都在茫然失措的左看看右看看。
侯俊铖朝曲四爷行了一礼:“曲会长,红营的意思,今日我亲自来这蕉源山,应该是传达的清楚明白了,至于边钱会想不想接受红营的整编,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对红营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决定权在你们的手里,如今吉安府事务繁多,红营到处都缺人手,我实在不便在此盘桓,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便就此告辞离去。”
“今日饮了曲会长几杯水酒,曲会长可以算个账,我自会派人送银结清……”侯俊铖淡淡的笑着:“若是曲会长实在没有入红营的意思,这些人情账还是早些结清了好。”
曲四爷面色有些变化,嘴角挂着的笑容里隐隐藏着一丝怨毒,抱拳问道:“侯掌营,洒家请问一句,若是边钱会不接受红营的整编,红营会怎么对待边钱会的弟兄们?”
“一同抗清的,自然还是我们的友军,你们有需求,只要是为了抗清,红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自然会帮上一把,就像红营之前给边钱会送上银钱武器一样……”侯俊铖回答的很坦诚,一点没在意边钱会的一众头目们表情:“但是红营和你们的合作,是为了共同抗清,若是你们拿着红营的武器去祸害老百姓,红营能够伏击那些‘私自’下山的喽啰头目,也能发动军民搜山追捕祸害百姓的贼首!”
堂中一阵嗡嗡的声响传来,有一名身材瘦小的边钱会头目拍案而起,怒道:“侯掌营,咱们设宴款待诸位,您不给面子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当堂出言威胁,您难道不知道这是在谁家的地盘上吗?红营虽然势大,也不要欺人太甚!”
“我不会欺人太甚,红营也不会欺人太甚……”侯俊铖却一点也不生气,微笑着摇了摇头:“红营是没有自我意志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跟随着老百姓的态度走,百姓们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就是我们的朋友,百姓们把你们当敌人,你们就是我们坚决要消灭的对象。”
“诸位都是穷苦出身,老百姓的态度你们应该是很清楚的,他们绝不会把祸害自己的人当朋友的,既然如此,红营自然也不会和这一类人做朋友。”
那边钱会的头目正要继续斥责,曲四爷干咳一声让他把话憋了回去,曲四爷面色微沉的问道:“侯掌营,如今红营把清军都围在了城里,在这吉安府哪还有清可以抗?侯掌营说一同抗清,咱们才有合作可能,侯掌营的意思,是咱们边钱会得退出吉安府了?”
“曲四爷既然清楚,我也不必多嘴了……”侯俊铖点点头:“上下同欲者胜,吉安府的势力太多太杂,难免就要互相扯后腿,影响了抗清大局,总之红营的条件,还请曲会长仔细考虑!”
侯俊铖没有继续逗留斗嘴,话说完自然就领着人离开,那干瘦的头目来到曲四爷身边,低声问道:“四爷,红营这帮人太猖狂了,要不要押下来?”
“屁话!这段时间红营灭了多少山贼?你真当他们没有搜山清剿咱们的能力?”曲四爷怒斥几句,幽幽一叹:“这吉安府……是待不下去了啊!”
与此同时,应富贵也凑到侯俊铖身边,低声询问着:“侯先生,这边钱会到底要怎么安排?”
“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整编是最好的,若是不愿,咱们再怎么缺人,也得想办法挤出人手往赣南去,建立新根据地的事,不能因为他们就停了……”侯俊铖头也没回,面色略微有些阴沉:“吴三桂出兵汉中的尝试失败,也该反应过来了,西边走不通,他的心思就该放在东边了,吴军早晚会来吉安,指不定就会引来清军大军,咱们也不能只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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