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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兮在马背上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引来周围士兵侧目,他不好意思地抱拳一周,才叫那些意欲嘲笑的家伙收回目光。他自诩谋士,文雅柔弱,早就料到了跟去打仗艰辛,却不想艰辛来得如此之快。昨日行军途中淋雨,今日便头晕脑胀,一双眼肿得眼皮相碰,只留一线可见光明,在马背上下颠簸,颇有将混沌的大脑摇匀的架势。
对了,他此行化名洛川,得了个百夫长的小官,旁人问及便道是章仇家已然看不上的旧部下,借此同一些散兵走得近了不少。
洛子兮迷瞪双眸,伏倒在马背上,忆起临行前靖王问他是留京还是出征。他虽祖辈都是中原人士,骨子里却向往边境的肃杀,遂向靖王表明了志向,兴致高昂地投身沙场……他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京中那软萌迟钝的元家公子没了自己的暗中帮衬可还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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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小萌眼下情景确实可称凶险——他正被两把剑指着,进退两难。
一切得从他破解密信开始说起。
初开始,他对这张白纸毫无头绪,坐定细想,还是决定一试。他初高中喜欢看谍战片,还稍微记得一些传递情报的方式,白纸显字便是其中之一——用特殊试剂写得字,得采取特殊方法,字体方能显现。于是私下去厨房配了碘水,一番涂拭,却是无事发生。看来不是米汤配碘水的简单组合,难道是更为精密的化学试剂?元小萌犯难,他化学成绩可不大好。正愁,被盐水浸润的纸翘起一边,他仔细观察,手指一搓,那纸竟分开两边,原是中间夹了一张字条。
“亥时人定,老铺子。”——元小萌认得出,这是黑蜜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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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元小萌便去了东莱街,在东盛楼上佯装喝了一下午的茶。
“今日怎么得空?”老板娘亲自给元小萌斟茶。
“这里热闹,回来看看,总是挂念。”元小萌笑笑,将视线从封锁的铺子处挪开。
自打上次王大虎借着追捕赫兰逃犯之名封了铺子,元小萌再没来过。
“如今你也是无官一身轻,常来才好。”老板娘只道他是情郎出征,怕是相思成疾,拄拐站立一旁,笑道:“我这儿别的不说,茶是顶香的。”
元小萌回应一个浅笑,目光却始终落在街市之上。
“今日是有事?”老板娘顺着元小萌的视线张望,除了来往喧闹的行人,未见异常。
元小萌收回目光,耸肩摊手,“我能有什么事,如你所言,一个散人罢了。”他还不善说谎,不由口干,紧接着喝了一口茶。
“得了吧,你这小眼睛藏不住事,怕是靖王殿下一走,你又惦念起那铺子吧。每回开张,不是楼塌了,就是人伤了,可见这铺子克你,快别想了。”老板娘甩了甩帕子斜眼挤弄一番,引得邻桌几人哈哈大笑,忍不住插话,“元小相公,听我一句劝,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做生意。依我看,你这小店七灾八难的,怕是风水不好,不如早些转让,回些本也是好的。”
“正是呢!要我说,你倒不如把心思全搁你们王爷身上,他要是打个胜仗回来,在别处给你买处地还有的指望。”
元小萌叫他们说得面上挂不住,悻悻推了轮椅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