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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澜调整好位置,正要让他也上来,谁知男人已经朝前喊话,牛车很快便开始缓缓移动。她霎时面露疑惑,身子朝他的方向倾,“你不上来吗?”
“太重了,牛拉着累,走得也慢。我走过去,这些脚程不算什么。”她这样的举动很容易从车上掉下来,秦铮眉目间难得出现了肃意,握着她的小腿又往里推了半分,“你坐稳。”
牛车虽然快不到哪去,但加上车轮怎么着也比两条腿行走的人要快,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之到了摊位,他最里头的衣裳已经湿了个彻底。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叶澜喊他坐着歇歇,剩下的交给她和婶子来。但衣裳一湿透就容易冷,秦铮还是自己找活干。
“您记着了,倒汤之前要先晃一晃,把底下沉着的料摇上来,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花了钱的,客人吃好了下次才会来。”
说罢她自己轻车熟路吆喝起来,很快就有几人围在摊位前买饼子,她将面团摁在锅上摊开,迎着笑脸问道,“几位可要喝些热的?刚做好没多久的酸菜豆腐汤,料子足,配饼子吃再好不过,你们买了饼就只用两文钱一碗,单买的话三文。”
她朝旁边抬抬下巴,“还热着呢,酸鲜开胃。”
等饼子熟原就要等上一会儿,这期间花两文钱喝一碗热汤先暖暖也不为过,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要上这么一碗。
李映香没想到叶澜这么会做生意,说两句话的工夫就能让大家乐意掏钱,一时之间还没跟上她卖出去的速度,那铫子又重,倒汤时手都有些颤。她依叶澜所说先晃几下,前段抵着炉子往前倾,汤水便裹着酸菜和豆腐一咕噜涌了出来。没有多少只碗,因此每碗都是往满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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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适合入口的温度,当即叉着腰站在摊位边上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饼子煎好,那碗汤也正好全下了肚。一手放碗一手接饼,这笔小买卖就结束了。
叶澜递饼的同时还要问上一句味道如何,客人若说差了些,她便答下回改进,若夸好便谦虚感谢,边上犹豫不决的人听了便也要上一碗,一来二去喝汤的人就多了。稍微有这么一两个的喝完了还意犹未尽,说着若是有张桌子能坐着吃更好。
目送顾客离开,小摊位终于得了一些空。铫子已经空了大半壶,就剩底下还有些,叶澜看向笑容满面的李映香,建议道,“婶子也可以一同吆喝几句的。”
“如何吆喝?”
“这有什么‘如何吆喝’的,同我方才一般即可。”
话音被嘈杂的人声掩盖,李映香紧张地直攥衣裳,被捏着的那处皱巴得不成样,她试着开了口,结果声音还没到嗓子眼就被堵住了,踌躇片刻还是没能喊出来,反倒是把脸涨红了。乡下女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又是个寡妇,在村子里都没什么大声说话的份,换了镇上这样不算大的场面也是一样,只觉得挂不住脸难以启齿,“哎呀我说不出来。”
“万事总得开个头嘛,您自个多酝酿一下。”
她这才小小声试着开口,不过也只是和靠近摊子的说上一句。等一小波人潮消退,汤正好卖完一壶。炉子边用过的碗摞了一迭,李映香点了点剩下的碗,只余十只不到,不免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
“小娘子!今日又弄什么新鲜好吃的了?”
叶澜正在换一壶新的汤,听这说话的调调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于是不急着回话,先把手头又重又沉的东西搬到炉子上去。李映香却不识这个从未见过的姑娘,还以为是熟客,也不那么胆怯了,见叶澜在忙,于是帮她接了话,“今日新做的酸菜豆腐汤,喝了整个身子都暖,你买了饼子就卖你两文一碗,若只想喝汤便三文。”
言罢她不确定地看向叶澜,似是在寻找内心的平定,见对方竖了大拇指才展笑。
方敏同样不识得这位生面孔,她是在铺子用过早饭才来的,因此只要了一碗热汤。三个铜板到李映香手里,她端着汤,熟捻地从摊子前边绕到后边去,先大口吸溜一口,再含糊嚼着里头的料,“阿澜你忙什么呢?”
“忙着添炭啊。”叶澜拍干净手上的炭灰,见方敏和李映香面对彼此时都有些打量和局促,她同陌生的二人介绍彼此,“这是方敏,是米铺东家的女儿,经常照顾我们家的生意。这是我婶子,也就是我后娘。”
“至于那边那个帮忙烧炉子的则是我相公,叫什么我就不提了,你们甭管他。”
秦铮默默站起身,假意从叶澜身边经过,轻轻掐了她的腰一下。
方敏乖巧喊了一声“婶子”,大概是因为还没放开,她之后还是捧着那碗汤喝。叶澜对这心大的姑娘感到又好笑又无奈,于是凑近了些,只用彼此之间能听见的音量,话里带着浓浓揶揄的笑意,“也就是那位赵先生的亲娘。”
话已经挑得如此明了,反应再慢也该明白过来才是。方敏直接被呛得连连咳嗽,娇娇看了叶澜一眼。
“澜娘也真是的,逗人家干啥。快缓缓先,慢些喝。”
李映香如是说着,方敏却是连汤都不喝了,愣愣地又唤了一声婶子,“我叫方敏,敏就是机敏的敏,家在前边的米铺。”
“我晓得、晓得。”李映香悻悻笑了下,心中却是在犯嘀咕,这姑娘怎么瞧着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几人还没来得及聊上两句,这条街又热闹起来,方敏自然是想好好在李映香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因此对方一提到碗不够她便提出可以用米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