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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壮原本还憋着眼泪不道歉,听见他这话顿时绷不住,嘴里的话混了眼泪含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听出他是在道歉。
秦时予上去把人拉起来:“别哭了,以后做个好孩子。”
属实有了小大人的稳重。
这事儿暂且落下了帷幕,已经耽误人家吃饭了,叶家兄弟没有多留,大的牵着小的离开了院子。叶壮还在抽搭,又回头看了一眼秦时予,他大哥正摸他的脑袋。鼻子又一酸,他牵着自家大哥的手,小心翼翼问他可会讨厌自己,会不会不要自己。
叶实一怔,摸他头说不会。
叶壮抹着眼泪,开口连声音都听不清,“那你能不能把我带在身边,阿奶年纪大了,她都听不清我说话,每次我回家都没人说得上话。”
这话说得叶实双眼泛酸嗓子发紧,一时之间竟不敢看弟弟。他自觉自己对弟弟亏欠太多,然而却不知如何弥补,缓了缓才捏着他的脸,“等哥哥在镇子里赚了钱,买了宅子就把你和阿奶一块接过去。”
他像从前那样把叶壮扛坐在肩头,肩上的小孩哭着打了个嗝,将两人都逗笑了。叶实忽而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这样抱过弟弟,他重了不少,也更高了。
即便如此,叶实的步子也和从前一样稳,甚至还能跑起来,把人逗得哇哇叫。
他缓缓慢下步子,不让肩上的人瞧见眼角的泪花,就这样一步一步朝家迈去。
“有哥在,你永远不会没有家。”
至于叶实叶壮这两兄弟的事,叶澜还是后头从李寡妇那了解到的更多。现如今只觉得解决一事心头轻松,终于能专注捣鼓这顿午饭。
先把泡了一个时辰的黄豆捞出来沥干水分,接着开始做红薯粉。
装了淀粉的木盆盖上一块布,研磨的时候就不至于漫天浮粉,叶澜先舀出一小碗勾芡,剩下的叫秦铮继续弄。
锅里烧水,等水开的时候在碗里倒上些温水,把粉全部搅和开,直到里面不剩粉疙瘩,而后倒入锅里。左手保持一定的倾斜,粉浆成一条手指般粗细的小蛇钻进水里,在锅铲的不断搅动下变成了缎带。
火舌舔舐着锅底,不断上升的温度叫水连着粉都难捱,边缘逐渐变得透明,原本轻柔的水变得粘稠,抱团黏在铲子上,想分开都费力。
边上的月姐儿踮起脚朝里头瞧了一眼,立刻咧开嘴角笑道,“好大一坨鼻涕泡!”
予哥儿颇不认同:“鼻涕泡哪有这么多。”
还真是说不出什么文雅词来,一人一句“鼻涕泡”直把叶澜说的冒鸡皮疙瘩,笑着把两个小家伙赶走,“两只鼻涕虫快走开,一会儿真落下一滩到我锅里了。”
兄妹两嘻嘻哈哈跑开了,叶澜把勾好的芡舀出来,倒了些水把锅刷了,重新装上一锅满满的开始烧,又问秦铮的粉可磨好了。
“你瞧瞧可行吗?”
他把掩着的布拉下,里头的粉尘争先恐后往外钻。没什么颗粒了,叶澜点头说好,把芡倒进里头,叫秦铮来搅。
芡一倒进去就沾着粉不放,晃一晃盆一整坨都是雪白,瞧着就是软糯白胖的雪媚娘。
粉成了絮状,接下来的步骤就由叶澜来。她往上扯了扯衣袖,伸手揉捏,过程中往里加凉水和开,和揉面一样,只不过比面更软。揪一坨放在手里,面团能自然往下坠且不断就行。
“你把竹竿架起来,记得洗干净些。”
秦铮依言照做,叫两个孩子来帮手。先架起三根竹子,下端分开上头聚拢,用麻绳捆上几圈扎紧,立在原地不倒便可。另一边照做,而后洗干净另一根较细的,横着架在上边。
他做这些的时候锅里的水也已经烧开了,咕嘟咕嘟翻滚着,叫嚣着要把落进水里的都烫熟。叶澜把上次做好的漏勺取下,放了一团面在上边。
举高,握拳在上边敲打,面因着力不得不从孔缝中往下挤,冒出的头很粗,就这样让它掉进盆里,接着冒出来的粉条就粗细均匀了。以手作刀在中间快速挥一把,趁粉条还没落到地上赶紧挪到一旁的锅里。
开水能让面很快煮熟,一勺漏完就换下一勺,煮好的面成型之后用筷子挪到另一口凉水锅里。
这些不急着吃,稍微冷却之后捞出来,挂在竹竿上晒成粉干,想吃的时候泡上一把,煮熟了调上一碗蘸料就可以吃了。
最后一锅换了水,下下去的粉她没捞,直接放了一家人要吃的青菜焯水。而早就准备好的料也可以派上用场,锅里舀上两勺猪油,小火加热,加入泡好的黄豆炸一会儿。
坏就坏在水没完全晾干,油水不容,沉闷的一声“嘣”后立刻有油花炸出来,蹦在叶澜手上引发一阵灼烧感。
她还没有动作,秦铮已经先一步将人拉开了灶台前,将边上瓢里的凉水往她手上倒。就连予哥儿和月姐儿也从院子一角跑过来,三人将她团团围住,好似这油是把她的手给炸了去。
“没多大事,连泡都没起。”叶澜不甚在意,得亏没用大火炸,否则手上不会只红一块,其他地方会不会幸免于难也不一定。她见秦铮一直握着自己的手查看,还有闲心逗逗他,反手握住他的大掌,往里捏了捏。
见那红痕确实不重,别处也没有烫到,秦铮心里绷着的弦才松下来,顶了她的位置,“这活我来,你去边上歇着。”
得了他的话,叶澜心安理得到边上坐下看他动作。月姐儿扒在她腿上,还捧着她的手在吹气,“呼呼就不痛了!”
“是呢,得亏了我们家月姐儿呼的这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