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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簌簌,落在皮肤上化成冰晶,结了霜的长睫轻颤,姜书予蹲下身抬手把人翻了个面。
方才没细看,现在距离近了才发现这人瘦骨嶙峋,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手指粗肿如萝卜,糟污的头发混着发黑的血迹犹如杂草。其中半边脸不知道被怎么打的,肿得老高,淤血犹如黑色胎记,瞧着让人望而生畏。
手指放在他鼻下,鼻息微弱到几乎快感受不到。
还活着。
起身四周仔细观察了下,大家都在熟睡中,值夜的衙役轻易不会出来。姜书予费劲架着人拖进不远处的长廊拐角处,拿出下午大夫给她开得药丸给他塞了一颗。
做完这些后,姜书予一秒也没多停留,转身离开。
身后人歪歪斜斜半靠在墙角,口中麻木地咀嚼着,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晃动,随即闪过戒备凶狠的眸光,很快闭上没了动静。
翌日大早,只剩星点炭火的火堆被抽得四散开来,扬起的木炭灰呛得人猝不及防。
“赶紧起来赶路,今天晚上要是赶不到茨镇,看我不给你们松松筋骨。”
抽鞭子的人是前两天在并州来的,听方脸衙役喊他岑参将,应该是此行官职最高的了。
岑参将身上裹着一件杂色狐皮大氅,右手中鞭子挥舞,左手拉着一条麻绳,另一头紧紧勒在了昨晚被姜书予发善心救的男孩脖子上,隐隐可见血渍。
好似牵着得不是人,而是…宠物……
这般情景连着几日已是日常,周围其他衙役只当看不到,各司其职地推搡着众人快点上路。
男女眷分开两排中间和两边,最前方一匹油光水滑的棕马拉着大驾马车,岑参将站在车厢门边对着帮过姜书予的方脸衙役吩咐。
“我这两日累了,你帮我看着这畜生,不用对他多好,只是别让他死了,不然坏了贵人的差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是。”方脸衙役点头应下,见他进了马车后才牙疼似得吸了口气,心烦不已。
岑参将这一路是如何折磨地上这小子的他都看在眼里,如今离死也就差一口气。
不知他得罪了沧州的哪位贵人,被折腾如此。回头找大夫必然耽误时间,等到晚上…万一再来不及救活……
真棘手。
正挠头不知所措时余光扫到了姜书予,眼睛蓦地一亮,大步迈去。
姜书馨昨晚已经得到了她娘的谆谆教诲,此刻压着嗓子对姜书予放狠话:“藏钱,出手殴打姐妹,不管哪一条都够你吃家法的。我娘还说了,等到了北境就向祖母要人,让你给我当婢女赔罪。哼,到时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为是二房的第一个孩子,姜书馨被父母亲手教养,千娇百宠着长大,原本也是个灵动娇俏的小姑娘,偏生被宠得坏了性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就恶毒异常,往日在府里就以欺辱原身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