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花如何,人们也是猜想,至于讼齐暝为什么会养这种花无人敢上去询问,怕是讼齐暝喜欢吧。
其实,火翕的寓意是心存善念终有一报。
太史煦伏说过火翕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又何尝没试过,可都是以失败告终,他求过人,求过山神,拜过阎王,得到的始终是那一句话:他阳寿已尽救不回来了。
那刻讼齐暝真的慌了,神仙阎王都救不活的人阳寿怕是真的已尽了。
为此他在太史煦伏坟墓旁建了坐庙宇,想着供奉各位神仙能让他的师父早点投胎转世,哪怕是投胎转世成一个小孩他也会等,他不怕等待,怕就怕等了一辈子什么都等不到,那真的是最可怕的。
太史煦伏就是他的命,命没了要副躯壳有什么用,哪怕有颗心在他也不至于这样。
太史煦伏喜欢红色他便教他的徒弟练习火术,他的师父喜欢火翕他便种满整个人界以及地府,火翕生命力极弱在人界根本就养不活,无论他怎样在人界养,超不过三天火翕就会枯萎,无奈之下,他只好养在地府。
地府阴暗潮湿,也有一些游魂,慢慢的火翕便适应了。
一大片火翕看过去就像火海,火海中央站着他的师父,依旧是那身红色战袍,温柔的笑容融化整个地府,他静静地看过去也跟着笑了。
火神习什问他在笑什么,他道:“那片火海中站着我最爱的师父。”
火神习什也跟着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来回摇曳的火翕,火神习什也猜到他的师父又想念太史煦伏了,太史煦伏仿佛就像一个影子般跟在讼齐暝的身边,所到之处都能看到太史煦伏的影子,这般也好,至少还有些许影子在,他的师父就不会过于想念了。
记得当初他刚来到煦山的时候,他的师父经常对着一朵花发呆,一看就是一炷香,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师父会看一朵花看这么久,时间久了他便知道了。
他的师父对他从来都不严厉,温柔的就像另外一个人,他发火的时候也少之又少,有次他又碰到他师父对着一朵花发呆,他走过去,小声道:“师父,你在看什么?”
他的师父微微一愣,转过头来看他,两只眼直勾勾的看他,看得他直发毛,他咽了咽吐沫,连续后退好几步,手也开始发抖,他的师父抬起手来,他以为要打他,急忙闭上眼睛,他只觉得头上一沉,他的师父在摸他的脑袋,耳边的话语也温柔起来,“小什,你刚才说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师父突然抱头痛哭,这也是他第一次见他这么伤心,他轻轻抚摸着他师父的后背,他师父身躯一颤,哭声又大了几分,哭声仿佛能渲染般,他也跟着掉了眼泪。
那天过后他师父便更加温柔了,他师父最喜欢吃的便是鸡腿,有次他师父拿着鸡腿放在经常发呆的那朵花旁边,不知说了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地上的鸡腿,他师父看着他一直盯着,便道:“我幼时在外乞讨,经常在乞丐嘴里抢食,有天遇到一个人他对我极好,他每次都会带一个鸡腿回来,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他是就算饿也不会舍得让我挨饿的,就这样我们过了几年,有天他出去乞讨好几天都没回来,最后我才知道他死在街头,在他死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他跟我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必须要学会说谢谢,从那之后我便记住了,直到我遇到我师父,他教会我成长,而幼时的那个人教会我如何去爱。”
说这些话时,讼齐暝的眼中闪着泪花,他想念教会他爱教会他成长的人。
火神习什沉默了,原来世间的人并不是都那般幸运,正所谓老天在你出生时斩断所有的路总会为你搭起一座桥。
至于会不会踩稳一边靠运气一边靠自己。
他师父挺过来了,老天是残忍的又是公平的。
自那之后他仿佛懂得了很多道理,自然而然的就懂了。
每到忌日时讼齐暝就带着火神习什徒步爬山去那座庙宇将祭品摆上,然后跪上三天,他师父的膝盖是有伤的,还是旧伤,每次他问他师父,他师父总会笑嘻嘻的说道,“这个是我不小心磕的。”
在膝盖受伤的程度上一看就是长期跪拜形成的,只是他的师父不肯承认罢了,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师父的坚强是失去温馨的臂膀之后逼不得已的,如果有温馨的臂膀在谁又舍得离开呢。
表面看来他师父温柔,没心没肺,可他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这些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在温馨的臂膀消失之后他试图去寻找,去找那生长在天地间的花,险些摔死,他去求山神求得道高僧求阎王,得到的就只有一句话,那句足够将他打入深渊的话。
他试了所有可以试的方法,拜了所有可以拜的人,从城北一路跪到城南就为了去求山神,他从人界磕到阴界就只为求阎王,他去长乐山,去伏衡山,去逾钭山,甚至将整个人界转了个遍都没能找到能救太史煦伏的人。
他慌了,不知所措,或许真的如他们所说太史煦伏阳寿已尽,回天乏术了。
太史煦伏是战神,大名鼎鼎的战神还是抵挡不住死神,太史煦伏死后人界便再无战神,太史灭亡,人界便再无太史。
人死由天这句话是真的无法更改。
每次祭祀完讼齐暝都会走一条路,十几年来始终如一,他记得那条街上有一家废弃的宅子,牌匾早就破烂不堪,宅子前的石狮子也没有了之前的模样,他师父坐在石狮旁边双手捧着下巴,一眼往南看去,仿佛有什么会从那边走过来般,他静静地看着他师父也不敢去打扰,看了许久他师父突然笑了,笑中含着泪,无比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