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复翻着白眼,经过检验,南辰琉就是个伪社恐,他不是不敢讲话,而是懒得和自己不会经常接触或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讲话,除非有什么其他目的,比如说急着听八卦。哪怕你和他的思想完全不一致,他都懒得怼你,如果是熟人,他会怼一怼,然而懒得说之后他会“啊对对对”打断话题,按他的说法,思想和性格是人生经历所形成,没有必要和资格扭曲他人的人生,还有,洗脑是违法的。
而这个社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是让社会感到恐惧的意思,呵呵。
此时南辰琉面无表情地端坐在真皮沙发椅上,像上班会课时做样子摄个影的中学生一样正襟危坐,面前是铺着金纹白餐布的浅橙色原木圆桌,在路都是合金的城市中还真是少见,也显出这餐厅的高端。
在他的对面,在透明玻璃映着外面的霓虹内里的柔光的背景中,金碧辉煌的吊灯与纹路繁美的原木地板之间,夏青复也板着张依旧美得不真实的脸。一动不动的状态下,和她母亲一样过度完美而显得有如人偶或是雕塑,实际上她也就是借鉴圣祖人形的容貌,虽然没有办法复制王座究极的属性但可以模仿,因为南辰琉的审美她也不清楚,所以包含一切审美的美是最能保险的。
“你点个菜啊?”夏青复把脸凑过去,岂图从气势上压倒他。
“不是你要吃吗?”南辰琉皱起了眉头,歪过头避开女孩闪亮的眼神。
毕竟是实体餐厅,是为了保留实际用餐体验的,再用传送与智能化就太特么沙壁了,来就不差那点时间,所以有服务生的,但根据传统,主动问你吃啥是不礼貌的,万一是冷战中情侣怎么办,所以你要按下铃铛,呼唤服务生小跑前来微笑着询问您好请问需要什么。但南辰琉直言我不绅士不帮助女士,我就懒得按,见到英俊或是漂亮的服务生微笑着走来然后优雅地开口“点餐,谢谢”捧起菜单吐出一堆燃烧中二之魂的菜名,这不是什么尴尬的问题,在他看来别人哪会注意你啊,看到了又谁会记得啊,谁知道你是谁啊,如果是熟人就更根本不会在意。
为什么不用仿生机器人呢,哦忘了就是为了给人找事干不想让人闲着才结束的母核时代。吃个饭讲究个屁,看看这令人尴尬的礼仪,以前贵族自以为高人一等与众不同硬造出来的别扭的动作,作呕的语气,复杂的穷讲究等组成的他自己都得弊着气窝着火咬牙切齿的学会给平凡的一天增加难度的礼法,居然为了以显平等强加给民间让天下人受罪,离谱的是还流传下去了,怪不得左况游的《反用典论》要求全文背诵,可见当局多么希望把古代传下来的人情社会餐桌文化给去了真特么毒瘤,你已经用上曲率引擎了别学喊话靠吼形成山歌的前辈了!
南辰琉这边在神游,夏青复感到有些尴尬,是啊……是自己要吃饭的呀……可是抛开事实不说,难道他就一点错没有吗?他甚至都不愿意按一下电铃!
“我想知道你爱吃啥!”夏青复用臂肘撑着桌面,又把脸向前凑了些,妄图保持气势上的压迫,“我想自己在家里做饭!成天吃外卖算什么生活。”
在外人看来这发言像是新婚夫妇,实际上不远处爱听八卦的服务生已经偷偷偏头把耳朵对准了这个方向。
南辰琉认真地回答:“你可能忘了,我不吃饭的。而且我们住的地方不可以提供做饭的设备,你做给自己吃都不可能。”
夏青复语塞,她和南辰琉犯了同样的错误,忘记了某些背景条件,人在特殊情景中智商的确降低,就像你考试时死活看不到题干那有个数字。
“你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吃过饭么?”夏青复努力地维持着气势,在谈判桌上取得心理优势,噢,串台了在联邦议会制下各地各行其正开个会吵吵三天三夜应该不会出现什么谈判心理学应该放到古籍区了,“就这么看不起神经刺激的快感吗?”
“不可否认,想来我是吃过饭的,”南辰琉实事求是地一板一眼地回答,“但或许摄入物质使体内储能纯度下降并非修行者该做的事,同样,我并未念头通达六根清静到抛却神经冲动的地步,活得像灵体一样我就不会玩游戏了。”
夏青复觉得这是修行法门的问题,不然可以向己世界里丢垃圾,然而对她而言把几个维度吞了也没有什么影响,甚至够不上她的瞬时输出。
她颓废的坐回椅子上,果然现实和幻想是有区别的,在什么小说和肥皂剧里这种白给程度也都拿下了,除非是有稀奇古怪的大病。不过也不急,这不才几个小时嘛……还有的是时间。
跨过雪的白与荒原的灰以及植被的翠绿,十数光年之外同样有人做出了这个动作,然而并非在和煦的辉光与轻柔的音乐之中,而是在阴影与寂静之下,一个披着黑袍的单薄身形自空气逐渐显现,缓缓落坐在会议所用的长桌尽头。
“来了么。”身影平静地说道,中性的声音语调毫无起伏,机械的语气并非像是疑问,而像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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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什么吩咐?”早已等候在此的大祭司顿了顿,低声问道。
“颁布对榧然的追杀令,派出圣殿骑士。”声音言简意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