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亚文服侍刘美娣吃药,孟志诚给老太太抚背顺气,孟强抓紧老太太的手,孟嘉锐在田亚文身边端茶倒水递药。张天悦打完电话进屋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副子孙围着老太太转的场面。
一瞬间,她心里某处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她一直认为父母加个孩子是正常家庭的配置,像孟家这么多人口的重组家庭属于特殊存在,所以这种家庭的矛盾也比普通人家多。
可她只注意到了弊端却忽略了优势,当人多又齐心齐力的时候,孟家人的幸福是加倍的,即便是情况紧急,他们的相互扶持也更有条不紊、更有力量。
孟嘉锐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匆匆到她面前:“怎么样?”
张天悦发现屋里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忙收整心绪把她从纽约那边打听到的情况告诉大家:“萧伯母一个多月前就去世了,肝癌晚期。吁婷回国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也就是说吁婷知道母亲的死。
孟志诚搂住老太太:“奶奶,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她的死跟你没关系,你求大师帮忙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里,刘美娣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一点。谁知孟志诚下一句话又让她颤抖起来。
“你又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刘美娣怔怔看向杵在她面前发呆的孟强,她和儿子一起去求大师对付萧川,她不敢说自己没做亏心事啊。儿子呆呆的,应该是跟自己想到一起了。
田亚文轻拍孟强的背:“人死不能复生。”
孟强抬头看妻子,很有些歉疚:“我不是……我只是……我……”
“我知道。”田亚文对他扯扯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她也不再勉强自己:“你跟她毕竟一起生活过,她还是生下吁婷的人。不说你,我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难免唏嘘。”
孟嘉锐见家人都还算平静,站到张天悦身边,悄悄凑近她耳边:“你一点都不知情?”
“嗯。”张天悦也凑过去跟他耳语,用一只手遮住嘴:“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吧,萧伯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吁婷轻生的事,那会儿我只以为她拿吁婷没有办法,希望我从旁劝说。”
孟嘉锐想了想,不经意也学着她用一只手遮住嘴:“从时间上看,那时候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快不久于人世了,所以才想请你多照顾我姐。”
“她真是……”不知道是不愿非议已经离世的人,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张天悦说到一半卡住了。
“倔强的人。”孟嘉锐自然地接了她的话。
张天悦颇感意外:“你应该没见过萧伯母吧,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这么感觉。”孟嘉锐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了些:“我姐,好像也是个倔性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那一刻,张天悦突然觉得她跟孟嘉锐好像也有点心有灵犀了。
孟强夫妇服侍刘美娣回房躺下。
田亚文坐在床边替婆婆理了理头发:“妈,烧香拜佛求的都是心安理得,大师是高人,伤人性命的事自然不会做的,萧川生病跟您没关系。”
刘美娣叹了口气,面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情绪依然低落:“我都这把年纪了,想得开想不开都是快进棺材的人,只要你们平平安安,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一旁的孟强已经没了乍听得萧川死讯时的震惊,比平时更显平静从容:“妈,咱们不欠萧川,当然没什么可怕的。明天找大师给她做个道场法事送她一程,也算我们相识一场。”
“也好,就这么办吧。”刘美娣心里好过了些:“这下,云顶山庄算是彻底太平了。”
田亚文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客厅里只有孟嘉锐和张天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