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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若缓缓蹲下身去,他看着卫州鸣的目光深切地望着云昭的背影,心中无限悲恸,却也明白云昭的做法。往后吉凶不定,他的确没必要跟着一起赴险,他还可以去选择更好的活法。
这可能就是不知情者吧,不过若是卫州鸣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他或许也会更加坚定地要留在云昭身边。
将军是他的伯乐啊……
顾文若抬手按上他的肩膀,温言劝道:“州鸣你听我说好吗,想要守护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和他做同样的事。你若留在边关就是身老于此一辈子,你谁也见不到,只有自由的人才能想见谁就见谁。江迟早晚要回京城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卫州鸣的脑袋先是一懵,然后好像被人打通了思绪的脉络一样。他痴痴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然后他往身后撤了两步,又郑重地朝云昭嗑了个头。他尽力掩饰住声音里的悲伤:“州鸣……谢将军这些年的栽培,永世不忘这份恩情!”
听着卫州鸣的声音落下,落寞地落下,云昭低了低头,也垂下了眼眸。
他们之间,本是不必言谢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好放宽心地往前走了。
去吧,去走一条不归之路。只希望一切的一切,都不会连累到旁人。
云昭淡定地关上房门,以一种行将赴死者的姿态,把所有的喧嚣和过往全都关在了这扇门的外面。
卫州鸣看着紧闭的房门,收住了想要去触摸那扇门的手,然后有些木讷地笑了笑。
“州鸣。”江迟的声音没有那么的令人讨厌了,他的语调里带了一丝抚慰和关心,“江湖之大,会再见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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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桥郡的清晨很冷,初秋时分已然有了些许凉意,露水挂在连天低垂的衰草上,给清晨平添了几分湿漉漉的气息。
江晚意跟他说,他要继续往西北那边走,去看看那边的风光和生意。
这让卫州鸣更是烦闷,这个江湖佬还是个商人,他讨厌的父亲就是商人。他逃离了家,参了军,他想离商贾之人远远的,结果现在命运又让他跟着一个江湖商人继续往边境奔波。
他辞别了将军,也可以说是将军送别了他,他们要各自向着两个方向而去了。
骑在马背上,卫州鸣想留下的话有很多,不过将军并不想听他说。
还有一个人未曾告别,他又翻身下马,跑到代望山屋里,用力抱住了他,然后拍拍他的背。心中自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凝结成一句:“照顾好将军。”
他看着江晚意畅意地往北走了,那个人无牵无挂的,浪到哪里算哪里,他好自由。
卫州鸣只觉得自己身下的马匹的脚步很沉,很沉很沉,等江晚意的身影都小了许多,他才策马狂奔起来。
晨起时的冷风好像刀子一样在撕扯着他的眼角,让滚烫的水珠不住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