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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不错,这是好事啊。”云昭下意识就这样觉得。
“在你看来当然是好事,可是在李宣眼里就不是这样了。”顾文若注视着眼前弥漫的黑暗,从头给她分析着,“前几日杜家的那位公子死了,李宣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云昭下意识问他:“是你做的?”
顾文若微微一怔,垂着眼帘说:“是我做的。”是他让湘兰去跟杜子临说的那番话,是他给杜子临送去的萝桫毒,也是他四年前就准备要做的事……
“夫人觉得我狠么?”
“不会,他也算是自食苦果了。”
当初若不是杜子临把萝桫毒拿给萧姒韫,太子殿下或许也不会……
他死的时候,一定心怀愧疚吧……
可是云昭不知道,杜子临心中的愧意和恨意有多大,她作为一个往事的聆听者,最多也只能唏嘘感叹一句。
“李宣去查了杜子临的许多往事,萧贵妃的手段很彻底,当时的知情人几乎都死绝了,他查不到什么的。”顾文若的语气逐渐凝上了霜意,“可是李宣在寺中看到了湘兰,最近也在到处找她。”
“香兰?”云昭的心中咯噔一下。
“湘兰是当年的云夫人,也就是你的祖母领回云家的,她是杜家的遗孤,算起来应该是李宣的堂妹。李宣生性多疑,竟顺着湘兰查到了这件事,可他并不知道湘兰对他了解多少,但是这个人他肯定是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甚至云家也是。”
李宣很害怕被人知道这件事,他难掩自己心中的惶恐不安,做梦都想让这一切不安赶紧过去。他想,只要他能赶紧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就没有人可以让他恐惧了……
“长王殿下是在云皇后手底下长大的,算起来和云家也沾些亲故,万一让他知道了这件事,岂不是白白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再加上长王殿下近日出了些风头,得了许多赞赏,他又岂敢不提防?”顾文若用那只纤长细腻的手,在云昭的手背上画着什么,“所以这婚事他是一定要促成的,一来是为了牵绊住云家,二来也是让夫人去西南那边,远离长王殿下。”
云昭非常讨厌像李宣这种深沉多疑,总是喜欢防来防去的人,她思考了片刻,开口提议道:“其实换个方向想想,这事也简单。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萧贵妃的嘴撬开,让皇上亲自下令废了太子,再扶长王上位不就好了?”
“……”她的这个提议简单粗暴到让顾文若有些无言以对,“夫人这话可是认真的?”
云昭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是认真的啊,不谈立场,我真觉得长王殿下还不错。”
不料顾文若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长王殿下为人确实不错,可他不适合当皇帝。”
“他怎么不适合?”云昭分析道:“长王殿下待人友善,必能礼贤下士广纳言路;他为人率性又不拘小节,说不定会为大兴开创更好的局面,也为百姓做一些好事;而且他是皇后娘娘养大的,我相信他的品性,他——”
顾文若打断了她,他一语中的:“夫人最想要的其实就是云家的平安吧?若是李容坐上那个位置肯定能满足这一点。”
“……”云昭平躺好,她的双手迭起来放在肚子上,不再说话了。这么快就被人猜到自己的心思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夫人认为,还有别的人选吗?”顾文若覆上她的手,缓缓开口。
他说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引导云昭思考,可是她思考了半天,发现除了李宣和李容这两个人之外,其他皇子都死的死废的废,好像已经没有人选了……
云昭默默汗颜,他们老李家可真是人丁兴旺啊……这样一看,李宣防着李容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他也只能防着李容了。
顾文若牵起云昭的手,从她的指缝之间滑进去,十指紧紧相扣。他靠在云昭的耳边说:“既然夫人觉得李容不错,那我便替他周旋一二。”
他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哪里奇怪,什么叫既然她觉得不错?意思是他顾文若想扳倒太子,但是还没想好该选谁接班吗?这不像是他的处事作风吧……
云昭打了个哈欠,她实在有些累了,不想就这这个问题想下去了,她只说了句:“那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该答应这门婚事了。”
“如果没有兵没有权,夫人凭什么能帮到长王殿下?”
可是这样的话,有了兵权她也受制于人了啊……而且西南的军制与西北不同,繁琐得很。
在西南,若是出个兵得往三和郡去请三道鱼符。美其名曰是给大家一些锻炼的机会,实际上就是派三个人去监视主帅的行举。她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一连感叹了好几遍,真不知道在西南驻守的齐王爷是怎么忍下去的。
云昭叹了一句:“真是好一滩浑水啊。”
夜访
红绡玉环、珠钗金饰丢得满地都是。
许竹君好不容易任性一回,干脆什么也不顾了,什么娴静淑雅都不管了。
她跑到父亲的书房,握着一只金钗抵住自己的喉咙,忍住欲啜的泪水,坚决道:“女儿死也不嫁。”
许相国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他颤巍巍地冲上去夺过自家女儿手里的金钗,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竹君啊竹君,你真是越发不懂礼数了,沈大人还在这呢,让人瞧见岂不笑话?”
“沈大人……”许竹君看着沈吟垂下来的柔白色衣袖,不敢再抬头往上看了,“沈大人您也替我劝劝父亲好不好?”
沈吟只是往后撤了一步,朝许竹君施了一礼,声音也是礼貌又疏远:“此为许家家事,沈某不敢置喙。”他也知道此地不该久留,又向许相国告了礼,“相国大人,那下官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