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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暮悬在半空中,摁住王九托在自己身前的双手,不知道在说给王九,还是自己听:“小时候,师父总是说,出家人要慈悲为怀,下手不可狠绝。不到万不得已,都要给对方留一线生机。但有人总是不听,每一次动手都容易过激,不是见血就是见骨。为此,被师父罚了不知道多少次。”声音逐渐变低,像在低声哭诉:“只有那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时,一切才不会失控。”
王九心里一紧,继而用力把阿暮往远处狠狠一甩,大吼道:“那不是我!”
阿暮被甩至半空,方才瘫软的四肢忽然伸展开来,一个转身,单手撑地,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阿暮右手从左手袖袋处取出五枚银针,迅速扎在了自己身上的对应穴位,以伤痛反噬为代价短暂地封住了自己的痛觉。
她在王九震惊的眼神中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面色如冰,眼神森然。
“总被师父罚的那个人……”
“是我。”
阿暮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前,拳腿并用卸掉王九的攻击,迅捷的身姿配合一把灵巧的匕首,像蛇一样在王九身上咬噬。
“前胸。”
她知道自己做的饭不好吃,所以不需要有人夸。
“肋下。”
屋檐上的风很大,看一夜星星一定会着凉。
“脾。”
大雨天捡来的那只小黄狗养在柴院里,早就变成了老黄狗。
“肺”
亲手做的那只竹埙早就被虫蛀坏了,声音难听得很,也不必再吹。
“肝。”
山下市集里卖花的小姑娘很有出息,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再不会有人追在身后喊:“大哥哥,给心上人买束花吧。”
“肾。”
晚空下,再遇那双眼,没有小姑娘再红了脸。
“……心。”
这世上没什么青山不改,也不会有暗恨难眠。
王九直挺挺倒在地上,伤口鲜血汩汩而出,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溃散开。他看着天空,几只乌鸦尖叫着奔逃,恰好挡住了乌云缝隙里透出来的那一点昏黄的光。
阿暮一身冷冽卓然而立,赤红沿着匕首的刀锋往下滴落,滴答……滴答……
那不只是她师兄,
那还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只是他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