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睫毛轻轻抬起,遥遥望着灯影阑珊里的纤瘦人影。信一深深吸了嘴角叼着的最后一口烟,推了推身边喝着汽水打扑克牌的十二少和四仔:“喂,人齐了,把麻将拿出来。”
“人齐了你就喊过来,难道要我十二少亲自去请啊?”圆脸的少年不屑道,“三张Ace!”
四仔看了眼已经起身的信一:“记得帮我关灯,电费很贵的。”
信一徐徐走到对面楼,发现房门半开,直接推开了门:“回来加班啊?今天十二少也回来了,四个人正好打麻将啊。”
阿暮的外衣搭在杂乱的桌上,背心被掀起一半咬在嘴里,甚至露出了一角黑色的内衣蕾丝。手臂和整个腹部都裸露在外,单薄的身材却被描摹着清晰的肌肉线条。她腹部一片血污,两手拿着针线不紧不慢地缝合着。
信一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反应过来以后立刻转身,高耸的鼻子却碰到了门上,破旧的木门发出诡异的吱嘎声,整个气氛更显尴尬。
“你、你怎么受伤了?那个,好了跟我说。”心脏在胸膛里跳动得迅猛有力,不安和期待都预喷薄而出,而身后之人始终沉默。信一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平复了半天心情:“别担心,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谁让你不关门的嘛,但我保证不会往外说的!”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儿,听见了衣物摩挲的声音,瓷盆里的水被拨动得丁啷作响,背后传来手指轻碰的触感。
信一回头,阿暮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并洗净了双手,脸上挂着疲惫和疑惑。
“我只是脱了个外衣而已,你不要一副撞见我裸体的反应。”停顿两秒,“你没女人么?”
要命!这丫头真的是佛门弟子吗?信一感觉自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还有风从心口呼啸而过。
他的成长环境很难遇到同龄女性,老大又洁身自好,别说色情场合了,连舞厅都没带他去过。信一自己也没有这个心思,属下们出去寻欢作乐,他更愿意面对账本,处理细务。
在九龙城寨这样的地界,每个人都行走在社会边缘,指缝间升起的烟圈都能阻了光亮。多数人安心沉沦在黑暗里,可信一是有阳光的。树叶有空隙,墙垣有交错,藤蔓会顺着有光的地方攀爬,然后在一个和煦的日子,开出坚韧的花。
阿暮从信一跟前走过,顺手推了下他,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走吧。”
“去哪?”
“你不是说打麻将吗?”
“你的伤不要紧?”
“不重要。先说好,我不赌钱。”
“四仔没有给你发工资吗?”
信一脑门上贴了三四个白条,身旁的十二少和四仔贴了满脸,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