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推开门就瞧见李经理双手合十地端坐着,显然是等她半天了。
她刚站定,李中军就开口说:“昨天怎么回事啊?你解释解释吧?”
赵和怡垂着眼,委屈地说:“不好意思,经理……您大概也清楚来龙去脉了吧,就是那么回事……我的责任我不推卸,但是呢,这种事向来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是老员工了,遇到这种事心里有数,就是他们太没数,我才翻了脸……昨天我受了不小地惊吓,四五个男人对我又是骚扰又是恐吓,要不是顾忌着咱们公司利益,我是肯定要报警的……你再让我说一遍,就像揭我伤疤一样……”
李中军沉默了半天,见她泫然欲泣,也不好再说太难听的话,清了清嗓子,敲着桌子说:“是啊,你是老员工,平时在部门业绩也是拔尖的人,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专门把你叫过来了解情况……有些事你得明白,女同事喝酒应酬,多少免不了一些肢体接触,你接受不了可以不去,但是不能动不动就挑客户的刺儿……你看,要不然你带着礼品上门去道个歉,把这事平息了。”
赵和怡一言不发地听完,皱着眉故意说:“经理,那您说我怎么说呢?那人也有家室,他老婆问起来,我怎么交代?”
李中军带着怒气反问:“那你想怎么着?”
赵和怡咬唇说:“我觉得咱们公司没有理亏,女同事也是靠业绩拿提成的,又不是出来……经理,要是客户做到任何地步都应该忍,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只能怪我妈,怎么没让我生出来十个屁股让男人摸,一个实在不够。”
李中军被这么直白的话整得有点尴尬,咧嘴说:“你看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这么说就不太好了。我就是问清楚当时的情况,他们要真是这个样,别说让你去道歉,我还饶不了他们。”
赵和怡赶紧说:“经理能这么说我特别欣慰,吃一点亏也不至于掉一块肉,您言重了,事已至此,我以后一定注意,这次全听您安排。”
他表情松动了一些,这时候有内线过来,提醒他去开会。
他这才松了口,对她说:“那你先出去吧,我再了解了解情况,要真是咱们公司女员工吃了亏,我肯定给你们做主……”
赵和怡知道他这话纯粹是敷衍,根本不可能为了个员工得罪客户,但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点头说:“有经理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别的我也不多说,那您忙。”
她说着推门出来,吐了口气,这才发现心口砰砰直跳,身上出了不少虚汗。
也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怎么,小腹隐隐坠胀。
一上午忙忙碌碌,没人再找她谈话,到了中午吃饭,苗子月又来找她,两人关系比较密切,话赶着话,越聊越私密。赵和怡被追问的不耐烦,就把昨晚的事招了。
“那你天一亮就自己走了?”
赵和怡淡淡地说:“对啊,不走干嘛啊?等着发工钱?”
“你跟他怎么又搅巴一块去了……睡了一夜早晨起来才知道尴尬?”
赵和怡想了想,认真地说:“也不是尴尬,我走得时候他睡得很香,我拍醒他多不礼貌……再者说,人家是自己开公司,没有迟到不迟到这一说,我不一样啊,我还得打工……”她叹了口气,沉默半天又担忧地继续说,“现在对我来说真是关键时期,我是不是应该听驰程的,去请对方吃个饭?”
苗子月皱着眉,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个所以然。
赵和怡自顾自地想,那个副经理是关键人物,助理倒是不算什么,要不是有人在旁撺掇事也没那么大。
……
驰程一觉睡到九点,醒来的时候房间内空无一人,他裹好浴袍下床,刷地一声扯开窗帘,坐到外面阳台沙发上抽烟。
钱建军的电话紧随其后,犹豫着说:“唐总今天有剪裁活动,到现在也没收到请帖,有点反常啊,贺礼送是不送?”
“送啊,不送怎么成。”
驰程挂了电话,仰着头叹了口气。
唐先知对他有知遇之恩。驰程从来没忘。
他跟唐易大学的时候就认识,第一份工作还是经她介绍,那时候刚毕业,找不到立锥之地,她帮着驰程进了她爸公司。没两年,唐总公司遇到点事,资金周转不开,好多技术员辞职的时候他没有走,不仅不走,还整天跟着东奔西跑,唐先知对他印象不错,等到公司危机过了,总工程师就把他叫到办公室,有空没空就会开小灶教他点东西……再后来厂子开业,驰程忙得脚不沾地,时常找不清楚头绪,还多亏他提点。
驰母关于唐家,对驰程说得最多的话,大概就是让他饮水思源,有朝一日发达了千万记住一句话——人要知恩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