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一种对其他人的警告。
裴之声起初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不清楚杨蕊芝的故事,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在这个家里,真正有话语权的是那位始终站在隔他一臂距离之处,穿着黑色中山装,杵着拐杖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杨蕊芝说完后,便上前一步抱起了裴之声,“我嘅崽,你受苦了。”
裴之声应该感动,应该委屈地掉泪,毕竟他只是个小孩,做什么都可以被理解,但他目光扫过那些大堂里的众人,他们在审视他,他同样也在审视他们。
7岁孩童的目光又有何可惧?他们肆意地看着裴之声,这些人精早已学会掩藏内心鄙夷,自以为流露出的都是善意。
如果他们知道裴之声这七年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度过,或许会收起伪善的眼神,多用点真心待他,才不至于在20年后的今天,被眼前势头正盛的男人压制。
“我想大家都是真正关心我阿爸,所以这两天都守在这。”裴之声终于开口。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裴老先生怎么样了?”
裴之声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连他都面生的脸,无奈裴家人多,裴之声也懒得去想问话的人是谁,“身体无碍。”他说。
大家似乎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裴老一生行善,该长命百岁的。”
一声冷呵格格不入地传进裴之声耳里。
“一群假人在这里说些假话还真把自己当真的裴家人了。”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似乎刚从一场晚会过来,身上还穿着一袭高奢礼服,脸上妆容精致,连发丝都细心护理过,一头及腰大波浪垂在身后,风韵极佳。
四周琐碎的声音在她说出这句话后都平静下来。
没人会反驳她。
“家姐。”裴之声唤道,“你如果还有事,可以先走。”
他可不想在这里替裴关禾收拾烂摊子。
裴关禾拎起裙摆走向裴之声,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地扎进众人的心里。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位靠自己在这肮脏之地杀出血路的弟弟,这么多年,她看着他长大,从一个冷淡孤僻的小孩,长成一个心思深重的大人。这些年,她听闻了不少裴之声的事迹,说他冷,说他疯,说他不近人情,又说他手段残酷。
这些话,裴关禾从来不往心里去。她知道,裴之声不属于这里。
“声仔。”裴关禾红唇轻启,嗓音低低的,“欢迎回家。既然阿爸没事,我们姐弟也该团聚一下了。”
她似想拥抱裴之声,却被男人偏头躲过,“家姐,你的事,想自己解决还是我帮你解决?”
裴关禾脸色微变,但很快换上一副柔媚笑脸,“你是要解决我的事还是想解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