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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节和钱币的成色无误,两人挥手:“进去吧!”
两人要了一间上房,说是上房,不比家中的下人房好多少。吕雉左顾右盼,颦颦蹙眉。审食其铺好床褥,放下泛黄的麻布帘子,就退回了外间。
“你且站住!”
“小姐有何吩咐?”
“那个狂徒,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你且细细说来他长什么样子?”
“他啊,五短身材,又黑又丑。脑袋很大,眼睛却小。一张血盆大口,满嘴獠牙!”
“呀!简直是个妖怪!”
“依小人之间,这个家也不用回了。这个家伙哪里配得上您?小姐,小姐,你睡了吗?”审食其掀开垂帘,吕雉车马劳顿,已经睡着了。他为小姐盖好被子,默默退下。
月凉如水,照在窗台上。审食其披着氅衣,月光照着他的如瀑墨发和如玉脸庞,恍如间如月下吴刚。他是小姐的亲信,衣饰华丽不输于寻常人家的公子。
审食其立在窗前,追忆往昔。
他本是官宦子弟,因为父亲获罪而被充作官奴。当时相国吕不韦权倾朝野,他的长子自长安来咸阳,买下了审食其,让他给小姐做随从。
审食其叹息:如果不是家道中落,自己又如何配不上她?
第二天傍晚,两人赶到了长兄吕泽的府上,审食其把来龙去脉告诉兄长,吕泽皱起了眉头。
吕家家大业大,哪怕养着妹妹一辈子也养得起的。可是父亲要把妹妹嫁人,母亲又不满意,身为人子,夹在父母之间实在是左右为难。
不如,先买处宅子与妹妹安顿下来。往后她是归家还是嫁人,自己两头都不得罪。这么想着,他开口道:“妹妹先在兄长家住一晚,明天我去买间新宅子与你安顿下来。”
次日,吕泽骑马,审食其驾车,吕雉坐在车里,一行人浩荡出发。
“这是方圆十里最好的一处大宅。”吕泽挥鞭,指向对岸。
簇新的三进式院落,青瓦白墙,地上以青石铺地。门前有两株桃花,落英缤纷甚是美丽。后院是一处池塘,数只白鹅在水面游弋。
“晚辈姓张,是吕公子的朋友,车里是我的新婚妻子。”审食其作了一揖。
牙人指着大宅说道:“这是新宅,依山傍水,宽轩高敞。这处空地可以种花,这处池塘可以垂钓,前门后门均可停车。公子请看看马厩,这么宽敞的马厩,喂养四匹骏马都不嫌拥挤。”
“不错不错。”审食其和吕泽频频点头。
“两位公子再看仔细些,这里一砖一石,都是上等货。”牙人说道。
正值阳光明媚,青砖白瓦镀上了一层醉人的碎金。吕雉隔着车帘看着她未来的家,心想:哪怕不嫁人,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是好的。还是大哥靠谱,那个冷冰冰家,不回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