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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媭:“哼!”
吕雉:“他若是真有能耐,也如彭越、英布一般,裂土为王,我自然高看他一眼。可是他眼高手低,志大才疏,哪个君主能容得下他?哪个臣子愿意跟随他?”
吕媭把脸凑到姐姐的脸跟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听说姐姐为了阻止陛下为我赐婚楚王,又哭又闹,撒娇撒痴,也是费了一番心血。对付自己家的姐妹算什么本事?你但凡拿出一半的能耐,把自家后院的花花草草修剪一番,也不至于让一个没名没份的贱妾当众打脸!”
吕雉霍然起身:“你是听谁说的?”
吕媭:“还能有谁,左不过是这些宫人。”侍女们大为惊恐,四散而逃。
吕雉捧住她的脸:“好妹妹,韩信当真不能嫁。从小到大,姐姐有什么好东西都让着你,你还信不过我吗?”
吕媭看着她双腕上翠色欲滴的玉镯,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拔下脑袋上的同色簪珥,掷在地上,还踩了一脚:“你可真够好心的,自己用剩下的边角料拿来糊弄我,我不接受你的羞辱!”
吕雉慌忙褪下手镯,戴在妹妹的手腕上。和田玉,以羊脂白玉为贵。这是一对碧玉手镯,难得的是鲜嫩翠绿,清透温润,极其稀有。昆仑山上数十年不过能开出一片上等的碧玉,只做了一对玉镯,一对玉环。
吕媭毫不领情,举起玉镯摔在地上:“我才不要你假惺惺!我讨厌你,讨厌你!”
她头顶戴着一只云雀华胜,以黄金弹簧为骨架,云母琉璃为羽饰,缤纷夺目。吕媭双手叉腰,鸟儿振翅欲飞;吕媭咬牙切齿,鸟儿摇头晃脑。
吕雉伸手拔下她的华胜,丢在一旁:“这个簪子也是我给你的。”
吕媭嘴硬:“拿去!”吕雉把她的发髻都拆了:“你这满头的首饰连同髢髲都是我给的。”吕媭撇撇嘴,两颗小珍珠掉了下来。吕雉继续说道:“不止这些,你这单衣也是我的。”吕媭反抗,吕雉一手拎起她的两只手,手脚并用撕烂了她的水红色生丝罩衫。吕媭惊恐万状,吕雉说道:“你这深衣也是我的,绣鞋也是我的。”说话间撕下了一只袖子。
“快来人啊,皇后疯了。”吕媭顶着乱蓬蓬的脑袋,衣衫不整地逃了出去。
封赏功臣
吕媭连头发都来不及梳拢,一路狂奔,甚至跑丢了一只鞋。她在御道上拦住一辆便车,勒令宫人送她回家。
樊哙大惊失色:“夫人,这是怎么了呀?”
吕媭不答话,两行泪水汩汩而下。樊哙屏退侍从,关了门窗,悄声问道:“夫人可是遇见了歹人?”
吕媭放声大哭:“是皇后,我好心去探望她,谁知她一见面就打我,她剪了我的头发,撕破我的衣裳,还脱了我的一只鞋!呜呜呜!”
樊哙不解:“她为何要这么做?”
吕媭:“她嫉妒我!”
樊哙:“她放着陛下的几十个姬妾不管,嫉妒你做什么?”
吕媭拿脑袋抵住樊哙:“大人,你可要为妾身主持公道啊,呜呜呜!”一面说着,一面拾起他的衣袖擦脸。
刘邦匆匆赶来时,始作俑者已经溜走了,吕雉趴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他走上近前,轻轻扳过她的肩膀,见她满脸是泪,心疼极了。
他把她搂在怀里,她哭得一塌糊涂。“可是妹妹欺负你了?不哭不哭,往回不准她进宫了。”
吕雉摇头:“妾身想起了父亲。”刘邦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侍女们早已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见吕媭着实气得她不轻。
刘邦拍了拍手,站出来两个侍女,将姐妹二人的对话还原个十成十。吕雉又气又愧,把脸蒙在刘邦怀里只是一个劲的哭。
刘邦安慰道:“妹妹少不更事,她迟早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的。”吕雉哭诉:“少姁言行无状,冲撞了陛下,请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刘邦一迭声道:“不计较,不计较。”见她依旧啼哭不止,违心说道:“是朕做事不力,连累你受了许多的苦。”吕雉破涕为笑,捶了他一拳:“算你良心未泯。”
“皇后睡一会儿吧,值夜的宫人说你一夜未眠。”
“我不困。”
“乖,朕守着你睡。”
刘邦握住吕雉的手,坐在床头,只见她闭目假寐,片刻又睁开了眼睛:“妾身思来想去,还是对不住妹妹。”
刘邦心里很是不爽:若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就凭吕媭说的话,足够满门抄斩的了,不砍头已然是皇恩浩荡,还给他封爵?故而冷笑:“这话从何说起?”
吕雉坐了起来,认真分析:“韩信虽然人品不好,但是他毕竟是个王,不如陛下给樊哙一个爵位,妹妹心里也好受些。”
刘邦说道:“皇后所言甚是,不过朕正打算为两位兄长裂国封侯,若是再封了樊哙,少不得让文武百官非议,说朕任人唯亲。”
吕雉来了精神:“陛下打算分哪块地盘给我的哥哥们?”
刘邦搬来地图:“昔年庄襄王以东周旧地十万户为吕相封邑,朕欲封长兄为周吕侯,都栎阳,还归东周旧地,以慰父亲、祖父在天之灵。昔年武王封神农之后于焦,朕欲将此地至彼地三万户为次兄之封邑,号建成侯。”
吕雉喜出望外又乐极生悲,她放下了地图,微微摇头:“两位兄长并无显着功绩,陛下如此厚爱,恐群臣妄言。”
刘邦说道:“皇后与朕相识于微时,皇后为我生儿育女,恩重如山,朕为二位兄长特设恩泽侯,天下之人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