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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得可真是漂亮!”吕雉赞叹道。
刘邦正是火大,此刻听见夫人夸赞别的男人,还是他最讨厌的项羽,当即怒不可遏,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喝道:“你是有妇之夫,记得你的身份!他长成什么样子与你何干?轮得到你品头论足?真是令人头痛!”
刘邦莫名其妙发了一通火,放开吕雉,按住自己的额头,说道:“真是令人头痛,头痛!你一天到晚不耕不织,不洗衣不做饭,我可曾责怪过你?你吃我的住我的,非但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成天打扮得妖妖调调,四处偷窥男人。”
“我没有。”吕雉说道。
“你还反驳?方才不是我站在这里,你简直要对他投怀送抱了。守寡十年的寡妇都没你那么饥渴!”刘邦字里行间越说越难听,冷不防脸上挨了一巴掌,嘴上却不依不饶,“你这是做贼心虚!”吕雉伸手又要打他,手腕却被捏住,正要抬起另一只手,两只手都被抓住。
“哎,打不着。”刘邦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还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吕雉拿脑袋猛撞他的胸口,摆脱钳制,气冲冲上楼了。
刘邦尾随她一直穿过游廊,在假山底下停住脚。只听得刘邦大声说道:“你言行无撞,触怒夫主,好在为夫宽宏、仁爱,照顾到你父亲和长兄的颜面,不跟你一般见识。”
“随你怎么讲!”吕雉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回了一句又把窗子关上。
刘邦此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正要沿着游廊水榭慢慢回去,一抬头看见两个侍女站在一旁的灌木丛中窃窃私语,不由怒道:“主人家事,尔等安能置喙。”两人闭上嘴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刘邦见两人神色无辜,于是颠倒黑白,指着楼顶小声嘀咕:“这个刁钻妇人业已被我软禁在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两人匆匆稽首,各自忙碌。刘邦一边慢慢踱步,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一大早就跳出来骂人,言语粗鄙刻薄,实在是不能忍。”
嘴上这么说着,双脚进了书斋。他料想这个项羽遭了拒绝,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怀恨在心,给自己的西征之路惹出什么麻烦来。
一想到才三五日功夫,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找到自己家里来了,顿时冷汗直流。
王八蛋,迟早宰了他。
刘邦取出一迭帛绢,心事重重地研磨写信。怀着对项羽的怨恨,他在书信里怒斥了项羽的罪行,刻画出一个残暴不良,欺君篡权的逆臣形象。若使项羽西征,输则楚军兵败如山倒,赢则项氏独大,无大王与诸老将立锥之地。
他酣畅淋漓地写了十几张,虽然有关项羽的言行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真实性不高,但是艺术性拉满了,简直越看越满意,越读越顺口。当即找来自己的心腹家丁,命他把周氏兄弟即刻叫来。
周氏兄弟,本是泗水渔家。刘邦为亭长时,怜悯两人家贫,时常接济。又见兄弟俩一个忠厚老成,一个机灵善辩,遂提拔他们做了亭卒。两人颇为感激,替他做事从未有不尽心的。
刘邦给这十几封帛书依次写上称谓和落款,盖上自己的印玺。
待到墨痕干透,周苛周昌兄弟俩穿着便装就来了。家丁端来了酸辣肥美的鱼酢、金黄的黍饼和冒着热气的豆羹,二人立在一旁狼吞虎咽。
刘邦将帛书用锦盒盛了,又抓了两串钱拿荷包封好,递给兄弟二人,说道:“此番需劳烦两位前往彭城谒见怀王及楚军诸老将,不能请你们饮酒,幸勿为怪。”
“主公说得哪里话,为您效力是我兄弟前世修来的福气。”周苛说道。
“你等速去送信与怀王及诸将,明日午时前来复命。”刘邦挥手,家丁将两人请出书斋。
“我们即刻出发,傻弟弟,还不跟上?”周苛拉了一把周昌,两人上了快马,一路往彭城疾驰。
所谓兵贵神速,两人见了怀王和诸将领,呈上书信便赶回泗水亭向刘邦复命。
众人聚在一处,朗读刘邦送来的密信,边看边摇头。吕青读道:项籍闹市纵马,踩踏行人,并撞翻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扬长而去。立刻对吕臣说道:“这等轻狂浪子,不过是仗着祖辈余荫,竟敢当街欺凌弱小。俗话说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为父年近五十,只有你一个孩子,万万不可跟他混在一起,教我这个老人家担忧。”吕青说着,流下了两行热泪。吕臣握着父亲的手宽慰道:“项籍此人竟日与吴郡子弟并项氏诸子弟厮混,儿子与他不熟。”
蒲将军咳嗽一声,读道:项籍此人素好酒色,竟日带着项氏诸子弟流连于诸县酒肆,一行人大吃大喝,每日吃饱喝足,便趁着酒家生意忙碌时悄悄溜走。江西诸县酒家,每至月末计划酒筹,总是莫名少了些许铜钿,殆项氏之祸矣!
项伯气得脸红,当场与他割席:“项梁兄弟与某家并非一母,这个项籍生在江东,长在会稽,与我项氏诸子弟并不交好。我听说吴儿轻薄,想来他从小就是一肚子坏水,跟着这帮闲散子弟,学得更坏了。”
众将对视一眼,有人说道:“项籍无父无母,项梁醉心权势,无人管教他,所以才成了这副样子。”
“不错。”众人纷纷赞同。
熊心高声读道:一日项籍酒醉,孤身行于草泽之间。月色下见一胖大母猪,遂。。。。。。熊心还未及冠,尚未娶妻,看到此处,瞬间鲜血直往头脸上涌,只觉得手上的帛书烫得像一团火,拿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近臣就着怀王的手读道:事毕扬长而去,母猪哀嚎鸣叫,声振林樾。闻者莫不胆寒,见者莫不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