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次都是在酒桌上。
“太客气了。”沈翌道。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那个。”沈翌看见蒲因很淡地笑了笑,“徽雕。”
“怪不得。”沈翌说:“很好看。”
“孟晨他爷爷那一辈,是从徽州迁过来的。”蒲因望着门上那一幅精美的雕画,“他本来学建筑,但是后来有一天他忽然告诉我说,想去做相机。”
沈翌没说话,插着兜,沉默着等待她继续讲。
“其实我最开始也不理解他,但后来还是认为他应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很厉害的。”蒲因笑得很幸福,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又对沈翌说:“这些年的电话里,他很多次和我提及你,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沈翌点点头,“我们都是独自在外面。”
“你是在?”
“在香港。”
“回来了就好。”蒲因看了一眼身后房间里的孟晨,“既然他已经把你当做家人了,那我也就勉强算是你的姐姐吧?”
“好。”
“其实这些年完全看不到尽头的等待真的挺辛苦的,但我没有和他说过,怕他有压力和负担。”蒲因说:“香港还是太远了,你记得多回家看看你的亲人和朋友。”
“总会想家的吧?”蒲因指了指那幅画,“当年他爷爷就是因为想家才做了这个。”
回到香港一个多月以后,沈翌收到了孟晨送来的一个小礼物。
是一块雕着图案的很小的木板。
“这是什么?”沈翌在电话里问孟晨。
“哥不是说了送你?”
“我明明要的是你家门上那块古董。”沈翌和他玩笑道。
“来来,你再来我家一趟,我待会儿就去把门板卸了给您送去。”
沈翌失笑,懒得和他多贫嘴。眼神盯了会儿小木板,问他:“这是我爷爷?”
“是啊,不过我就瞎想的。”孟晨靠在椅子上伸懒腰,“之前在伦敦你不是总讲你爷爷爱给院子里的孩子讲故事吗?可惜我没见过你爷爷,也就猜了猜。”
画中是一个坐在藤椅上的老年男人,周围围着几个小孩子。老人弯着眼,笑开了嘴巴,身体微微后仰,周围的小孩有的向前伸长了脖子张着嘴像是在询问,有的小孩两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有的盯着眼前的土地发呆。
“猜猜哪个是你?”孟晨捏着手里的画纸,那是他和蒲因一起画的初稿。
沈翌抿着嘴又细看了一遍,眼神停留在一个很小很小的身影上。
“最后面那个?”
“还真被你猜到了。”
“这哪能看不出来啊?这么小,五官还雕这么精细。”沈翌用手指摸了摸那个小孩的脸,像是真的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很久才说出一句:“谢了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