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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紧握的手完全卸去了力气,他沉默了十多秒,然后郑重又坚定地磕了三个头。
看见他动作的亲朋们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一种细碎的、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厚重的悲伤在病房里迅速蔓延开来。
徐老师走到沈翌的旁边半蹲下身子,沈翌任由他抱住自己,脑海中机械地重复着耳朵听到的内容。
“要坚强。要坚强。”
他们都在说要坚强。
徐清旖咬着下唇看向窗外,她的头微微上扬,想要阻止即将夺目而出的眼泪。
如果小时候听沈爷爷讲的故事是真的的话,那么现在他一定已经成为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在某一处闪着光继续看着他爱的人。
天上星
年近九十的老人,最后回到自己的家乡时,只剩下盒子里一抔细细的土。
当初去看他的人几乎都参与了这一次葬礼,沈翌眼神空洞地望着墓碑一言不发。他想起来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那个年纪的他根本还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个家庭又要少一个人了。
但当初有爷爷陪着他,现在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结束以后,刘语潇陪着他回到老房子里收拾东西。沈翌不打算将这里卖出去,在房间的每一个位置都认真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布,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这里。
爷爷好像还站在那里和他说再见。
可是这一次离开,就真的是永别了。
沈翌请的丧假即将到期,他必须马上返回香港,在黎江市匆匆告别过徐清旖、师母和刘语潇以后,他又回到了公司。
家里爷爷的遗物沈翌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他现在根本不愿意踏进那个地方。
他日日睡在办公室,仿佛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七月份孟晨到香港出差,和沈翌约在半山腰的饭店见面。
这时候沈翌已经瘦了七斤,脸部的线条更加锋利,孟晨说他像是港片里□□大哥,还问他到底是不是电影里的原型。
沈翌笑了笑让他别乱讲,熟练地用粤语点完餐以后,又听见对面开始心疼他,“当年你出车祸,在伦敦医院里我说你不人不鬼,一定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没见过现在的你。”
“不是找我谈正事?”沈翌抿了一口茶,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不去会议室,非要让我请客,就是来嘲讽我的?”
“大哥,我给你的东西可比这顿饭贵好吧。”孟晨朝他翻了个白眼,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一样的东西递给他,“看看。”
沈翌接过来,是张国荣八月初在香港演唱会的门票,VIP的位置,最前排,的确很宝贵。
“这动作我会以为你给我的是支票。”沈翌说。
“哎,你不要还给我。”孟晨道:“我还找不着人陪我看了?”
“谢了孟哥。”沈翌收回手,“还要吃什么,我再给你叫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