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景天的眼眶略微泛红,显得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起来抽根烟,你怎么醒了。”
白翌张开手,手心里躺着的是黯灭的夜灯。
“我觉得它坏了。”白翌把陈旧的夜灯贴到脸上,像在与难以割舍的挚友告别,又像在感受最后的余温。
他有些委屈,月色晃得他的眼底全是激荡的水光——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太久了,它陪了我太久了。我早知道它该到了坏的时候,但……没有它,我睡不着……”
“要我试着给你修修吗。”景天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磨损得大致只看得出轮廓的夜灯,抬头问道。
“嗯……”
白翌咬着嘴唇,泪光和人一起摇摇晃晃。
他应该还是个半睡半醒的状态,说不定第二天一早都会记不清这会儿发生过的事。
“那现在呢,你是想让我陪你睡吗。”
“嗯……”他低垂着脸,黏糊糊地哼道。
“行。”景天站起身,碾灭烟头,掸了掸肩,说:“那你先上去,我散散风,身上烟味大。”
白翌并未离去,他赤着脚迈出阳台——这让景天打了个寒噤,白瓷砖地面还是湿的,混杂草木落叶,还有烟灰。
他在惊愕中迅速伸手去接了这个单薄可怜的omega。
这个小东西也异常顺从地靠到他身上。
景天蹲在地上,怔然环住白翌的腰。
这应该是下意识的行动,他想。毕竟他现在并没有任何驱动这具躯壳的行动力。
他经常会因白翌的这种行动而陷入迷茫。
白翌走向他的动作总是迷离的,不自主的,被吸引的,譬如两人初次见面那样,即便自己当时的状态甚是不堪。
他还是全不在意地奔自己砸了过来。
他看上去像极了被高度吻合的alpha费洛蒙冲击得意乱情迷的omega,但每次萌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景天的后颈都会猎猎作痛。
因为这只能是自己的错觉。
他早便承认了,自己同时也非常依恋于这样抱着白翌。
白翌身上白茶的香味让人精神放松,舒缓,无论是从背后抱着他入眠,拥吻,或者哪怕只是跟在他身后,共处一室,他都会变得像一只未曾受过恩泽的饿鼠——
美食放到眼前时,比起恩泽,他更倾向于这会是个让他粉身碎骨的陷阱。
他将脸贴在白翌的肚子上,不动声色地偷偷轻嗅着白翌身上的味道。
白翌现在的状态像极了梦游,软软乎乎的没什么力气,成了一大块半透明的果冻,歪靠在他身上,手指摩挲着景天粗糙的头发。
他忽然弯下腰,深吸一口气,像是才从水面浮出来的人一样,露出张餍足的笑脸。
“啊——好香。”
景天瞬间绷紧了起来。
瞳孔猛地一颤,连声音都止不住地发抖。
“什么……香。”
“烟草,雨后的泥土,湿润的空气。”白翌歪着头,笑着,看着他,说:“像是,辛辣柠檬酒混着雪松的味道。”
景天沉默着挠了挠脖子,他可能犯了傻,刚刚一瞬间,甚至在期待白翌能说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