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就是事实。。。。。。”宴玦呼出一口气,也转过头目光发沉地看着他,“你还想我怎么样?”
冰冷,坚硬,像死黑死黑的水。
甚至下一秒这里就会涌现出刻薄的厌烦和嫌恶。
重尘缨忽得一哽喉咙,莫名便不敢对上那双眼睛,只把脑袋垂下来抿了抿嘴唇,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他就是有无限的愤怒,无限的无法接受。
还有单纯到极致的嫉妒。
这是泥潭深处意外长出的花苞,是死去已久的天道唯一做过的好事。重尘缨恨不得在浑身都鼓满长刺,谁都不允许靠近一步。
但这花苞却不接受他的亲近,甚至想把他推远。
见他不说话,宴玦便敛着眼睛,音调平缓地说道:“你回驿馆等我吧。”
“我不回去。”重尘缨又一抬头,语气虽没之前那般冲,但依然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话音刚落,宴玦便站了起来。
“行。。。。。。”甚至不等重尘缨有什么反应,便径直走了出去,“你不走,我走。”
重尘缨顺着那声音急忙转过脸,却发现那人瞬间便没了踪影。
就像一把失重的锤子敲在心头上,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是轻若棉絮,无根无尘,力不达意徒叫人挠得慌。
旺火都叫一瓢透水浇了个彻底,只剩了点火星子垂死挣扎着噼里啪啦。
他呆在原地,什么都飘远了,什么都没留下。
趁着他愣神没来得及动怒的功夫,躲在角落看戏的青溪赶紧凑上前,因为不敢离得太近,便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在他身后柔着嗓子适时开口:“宴将军来找奴家其实是为了公子。。。。。。”
重尘缨后背一僵,有些呆滞地转过身,眉头拧巴着,直直看向了青溪。
哪怕没什么敌意,但才亲眼得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激烈场景,青溪还是不由地心里发毛。她呼了口气,配合着姑娘家那似水流深的轻柔嗓子,缓缓说道:“宴将军虽然看上去不好相与,心思却比你这种粗蛮男人细得多。。。。。。”
她一说到点上,顿时便绘声绘色起来:“他很高兴能和公子相与,却也害怕和公子相与。公子天生傲性,行事不确定,说话不确定,更别说是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这样不确定又危险的人,将军当然需要仔细斟酌考虑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于是便找自己求教的话还没说完,青溪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去,发现跟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刚刚屏风碎裂引发的动静不小,芙蓉楼的老鸨听到声音,也一摇一摆地晃了过来,可进了屋,却只发现青溪一个人。
于是便疑惑发问:“将军这就走啦?”
青溪伸出食指,有模有样地摆了摆,回答地牛头不对马嘴:“宴将军手段高超,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是这个。”
她把食指收回去,把拇指又翘了起来。
重尘缨冲出门,十分意外地在门口便发现了宴玦。
他靠在走廊的围栏上,侧过脸看着楼下热闹的席面,竟显得那张凉薄的脸有种无端的落寞和孤独。
许是那股视线太过灼热,宴玦偏过头,直直对上了重尘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