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尘缨。
敢如此戏弄自己的,是当之无愧第一人。
你怎么还敢。。。。。。
料宴玦平日里再怎么淡定无谓,这会儿也少不得阴戾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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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尘缨抱着手臂靠在窗边,眼睛看似向下瞟着一楼车水马龙的铺面,实际却视线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浊从门外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一眼便瞧见了他这副低沉模样,他旁若无人地扯了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哟,我还什么都没说,您倒还先郁闷起来了。”
重尘缨偏了眼睛,语气是罕见的冷淡:“大师父找你了?”
“哪能不找我,宴将军伤口上停留的是我的怨气,跳黄泉里都洗不清,你说随便来个什么鬼大夫治一治便好了,怎么就好巧不巧遇见尊主出门溜达了呢?”他语似连珠炮,说个不停,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尊主那威压跟宰鱼似的,我脑袋都差点开瓢。”
太多的话让他口齿发干,仰头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公子,您玩儿得倒开心了,罪可全遭我头上了。”
重尘缨听着他泼皮的语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讥诮回去,只勾了点牵强的笑:“她还说什么了?”
“叫我随便你干什么,只管听命便是。。。。。。”他终于注意到重尘缨不对劲的情绪,却忽然捏着怪腔笑了起来,“你这表情不对啊。。。。。。此前作妖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你不会是。。。。。。”何浊一抬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后悔了吧?”
重尘缨不接话,舌尖抵住上颚,徒然咽了口口水。
这反常的表现让何浊顿时站了起来,像看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打量着眼前的人:“这可不得了啊,宴将军除了有时候说话难听了点,的确没得挑,要我说你看上人家也正常。。。。。。”
“我什么时候看上他了?”重尘缨一皱眼睛,开口便反驳。
无非是忽然之间道德滋长,让他稀薄的良心有损,惴惴不安,否则怎会如此瞻前顾后。
戏弄位高权盛、身负重任的大将军,的确过意难去、风险更甚。。。。。。可他行事何时考虑过后果?
“行行行,您说得都对。”何浊懒得跟他掰扯,只夸张地一扬眉毛,想要去拍重尘缨的肩膀。
可掌心还没挨上,便被一道劲风甩了出去。
“砰——”
窗弦轰然断裂,宴玦自外乘风而来,周身聚起的强烈气旋冲破阻碍,将挡事的桌椅木架尽数掀翻在地。
重尘缨无端舒了口气,任由宴玦扣住自己的咽喉,将后背毫无阻拦地狠撞在墙壁上。
喉腔里倒流出一管腥血,顺着唇角溢出下滑,滴滴落落地流进衣领深处。那血半塞住口鼻,连同被挤压的咽喉一同晦涩了呼吸,叫人甚至连面色泛出了淡淡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