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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不是有抑制力场吗?”莱纳德愕然,一低头,却发现以利亚的脸色竟然难看之极,他连忙伸手扶住对方,问,“你受伤了?”
以利亚勉强摇了摇头:“我们尽快得离开。”
两个人身后,珊瑚公主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莱纳德:“发生什么了?”
回想刚才短短十几分钟的经历,莱纳德竟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但青木重伤逃走,珊瑚公主苏醒,他们回程一路总算是无惊无险,只有灌木丛里的几只比鸡大不了多少的始秀颚龙尖叫着对他们的入侵表示愤怒。
回到沙滩后,珊瑚召唤蛇颈龙回到了大海,她走之前似乎想对莱纳德说什么,却又改变主意,欲言又止地爬上了龙背。莱纳德则心烦意乱,根本没察觉到珊瑚公主的心思。
“莱尼,”以利亚不安地清清嗓子,莱纳德截口问道:“你真的看不见了?”他侧身看着以利亚的浅色瞳孔,没觉得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但以利亚的脸色非常苍白,仿佛身体某个看不到的地方正在流血。
“是青木干的?”莱纳德忽然间感到一阵心痛,他意识到,从来都是以利亚替他受伤,而他却从没为对方分担过哪怕分毫。
以利亚缓慢地点头:“青木偷走了我的视力。”
莱纳德也点头,然后才意识到以利亚看不到他的动作:“好吧,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找那个狗东西算账,把属于你的东西抢回来。”他大脑的另一部分则在思考,偷走,那可真是个奇怪的表达,对吧?以利亚说的不是“他弄瞎了我”或者“他弄伤了我的眼睛”,而是“偷走了我的视力”,青木偷走他的视力干嘛?
“抑制力场没有奏效,我们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趁他重伤未愈之前,胜算才最大。”
“嗯,听你的。”
“不,”以利亚从口袋里掏出金属笔,递给莱纳德,挑起一边嘴角,“这次要靠你了。”
“什么?”莱纳德目瞪口呆,“可我从来没这么干过,以利亚。”他拿着荧光闪烁的金属笔,在掌心里沉甸甸的,“我不会像你那样写方程、做运算。”
“放心,我们现在离飞船很近,而且青木也没逃到另一个时空去,传送门不需要复杂的程式,你完全可以。”
“好吧,”莱纳德吸了口气,提起金属笔,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大方框,问以利亚,“我画好框了,接下来怎么做?”但眼前的半成品看起来其实更像一个打瞌睡的倒梯形,四条边歪歪扭扭,颤动着,莱纳德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
“很简单。”以利亚一笔一划地教,莱纳德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勾画,虽然以利亚似乎充满信心,但他还是注意到,金属笔端的绿色荧光时明时暗,传送门也远不像以利亚执笔时那么形状流畅、自然。
荧光不稳定,莱纳德忽然想,会不会是受以利亚身体状态的影响?因为这二者之间存在某种联结。
某种隐秘的联结。
几乎是他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淡绿色的方框忽然整个闪烁了两下,方框里的几行程式也跟着颤抖起来,这可从来没发生过,莱纳德瞪大眼睛,绝不是他的错觉,绿色方框变大了!
“好像有点不对头。”莱纳德往后退了一步,拉住以利亚的手,他紧盯着前面,完全没看到以利亚的灰色虹膜竟然变成了绿色,大声问道:“怎么办?传送门自己动起来了!”以利亚闭紧嘴不作答,他像个不倒翁似的被莱纳德拽着向后倒下,紧接着又猛地弹回去,力道之大,让莱纳德直接失去重心整个人朝他跌了过去。
“以利亚!”
混乱间,莱纳德看到那个打瞌睡的倒梯形忽然变成了一张大嘴,先是不慌不忙地后撤、张大,然后一口朝他们咬了下来!
第六章:阿斯兰山谷
“啊——”
莱纳德和以利亚从半空中摔到地上,在草地上连打了几个滚,莱纳德始终紧紧抓着以利亚,两个人狼狈地摔成一团。
他们到底还是穿过了传送门,尽管跟平时的方式不太一样,尤其是落地。
“以利亚,你没事吧?”莱纳德两只手把以利亚拉起来,对方抱着头在地上坐了好半天,才勉强回答:“我没事。”
“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莱纳德正因为搞砸传送生自己的气,看着以利亚愈发苍白的脸,没好气地补充道,“要我说,淋了雨的床单都比你精神多了。”这既是气话也是实话,医院重逢后,以利亚不再像之前那样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这也让他此刻的憔悴更加明显。
“但我的确没事。”以利亚拍拍身上的露水,站起来吹了声口哨,“相信我,我经历过更糟糕的。”
莱纳德翻了个白眼:“直接说我搞砸了很难吗?”
“好吧,情况好像是跟我们的原本计划不大一样。”以利亚宽容地笑笑,他侧过头嗅了嗅空气,好像鼻窦里装着个空气分析仪似的,镇定地说道,“公元纪年75世纪,距离我们刚才的时间线可快进了不少吶。”
“75世纪?你确定没搞错?”莱纳德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一丝人类文明的迹象,气温倒是明显低了几度,微凉的小风吹在皮肤上感觉很舒服,两侧山峰高耸,绿意仿佛一路从天际绵延到几人脚下,莱纳德深深呼吸,一股凉爽湿润的香气顿时顺着鼻孔直达肺部,是植物和雨水的味道。
低下头,坚硬的土地上遍布碎石,细长的草就从这些碎石缝隙中生长出来,在微风中摇头晃脑。“这地方看着更像神话里的北欧荒原。”莱纳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