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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已经走到那辆出事的车子跟前。地上还有从车里掉出来的、未来得及捡拾的物品。林辰刚欲抬脚迈过去,梁得贵已上前一步,抬起双臂虚扶,躬身说:“夫人小心脚下。”林辰看了他一眼,觉得摆摆谱也不错,便没有拒绝,扶着梁得贵的手臂,慢悠悠走到跟前,亲热地握起迎春的手,说:“刚在园子里话才聊到一半,心中惦记。在王府里也没人说话,无趣得很。二姐姐什么时候闲了,到我那儿坐坐。”
迎春正是羞愤欲绝之时,林辰为她解了围,方好转一些,然伤心之下,眼泪珠子一个劲地掉,止也止不住,反握着林辰的手,哽咽难言:“颦儿,多、多谢你……”
“对了,前段时间翻出几本棋谱,正没人一道研究。过两日我打发人来请你,二姐姐可别推托不来。”迎春听了,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
林辰这时也顺便赏了那打人的男子一眼——想必这就是那中山狼孙绍祖了?
孙绍祖的眼睛直直的,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
林辰顿时双眉一蹙,明眸一瞪,冷冰冰问:“这人是谁?眼神如此放肆!”
梁得贵略一示意,便有翌王府的护卫横跨一步,挡住孙绍祖的视线,手按在刀柄上。他才用尖细的嗓音道:“回夫人,不管是谁,敢这般冒犯夫人,应该是不想要这对招子了!”
孙绍祖被挡了视线,更兼一股煞气迎面迫来,顿时理智回笼,单膝一曲,跪在地上,满脸堆笑道:“在下世袭指挥孙绍祖,对翌王殿下崇慕以久,今日有缘得见内使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可否替在下引见一番,得以一睹殿下尊颜?”
“翌王殿下何等尊贵,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梁得贵不屑的冷哼,然后一转语气,轻言细语地请示林辰,说:“夫人可累了?奴才扶夫人回轿,别让这些腌臜粗人脏了眼睛。王爷还等着您哪。”
林辰对他的应对还算满意,此番狐假虎威借了翌王的势,也不便再耍脾气,于是安抚地拍了拍迎春的手,说:“过几日我让人请你,二姐姐可别推托不来。”然后才朝梁得贵点点头,依旧扶着他的手臂,袅娜地回去——这番作派,亏得看多了清宫剧,也亏得有林黛玉原本的底子,才这般像模像样。
到得轿边,帘子掀开,燕忱微微欠身,伸出手亲自扶她入轿。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只修长完美的手,袖口绣着皇族专用纹饰、拇指上戴着白玉扳指,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林辰顿了下,才接住那只手,步入软轿。
翌王仪仗渐渐远去,孙绍祖目光痴迷地望了许久,才回转身,一反常态的没有冷言粗语,还亲自扶迎春上车后,他才转身上马——孙绍祖自然不是去贾府接迎春的,他只是与几个狐朋狗友在附近某楼馆喝了花酒,出来刚巧遇上而已。
林辰侧着头,看着外面。软轿的窗太小,视野有限,很快就看不见迎春的车。但她依旧没有回身,就这么凑着狭小的窗子,瞅着沿途的街景。
燕忱一直闭目养神,亦未说话。
好容易到了翌王府。王府的正门大开,轿子长驱直入,沿着宽阔的甬道行了一会,临近王府正殿时方往左拐弯,穿过一道门,是一条长长的夹道,沿着夹道行了约十来分钟,又到一道门前,门匾上题着“流光门”三字;通过流光门,到得一处气派的建筑群前,方稳稳落轿。
燕忱睁开眼,步出软轿。林辰也立即随之步出,然后看见满院子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焦急之色。
——这是出什么事了?她的脚步不由一顿。燕忱侧头向她说:“梁得贵行事还算周全,有什么事尽可叫他去办。”
“啊?”林辰还没反应过来,燕忱已经朝前行去。
正愣神着,梁得贵一脸笑的上前,道了声:“林主子,请随奴才来。”
瞧着在侍从簇拥下、已经消失在游廊转角的燕忱,林辰深吸了口气,跟着梁得贵踏入一座院子,便有侍女上前向她行了一礼,恭敬问安;又朝梁得贵唤了声:“梁公公。”
梁得贵点了点头,尖细的声音吩咐道:“好生伺候林主子。”侍女应了声“是。”梁得贵又笑向林辰解释说:“雪雁姑娘和其余侍候主子的姑娘们都落在了后头,没有王爷的吩咐,侍卫多半也不会放她们进流光殿,估计此时已经回疏梅轩了,所以奴才就先挑了俩人给林主子使唤。若觉使着不顺手,奴才立时让雪雁姑娘过来?”
林辰已经习惯了雪雁和听竹听兰,突然换成陌生人,自然不喜欢。但想到雪雁的傻、听竹听兰等人的异心,一旦进了这翌王府重地,不知会生什么事端,便摇头拒绝:“不必了。”
“那,林主子若有什么缺的,喊一声儿,奴才就在外面候着。”
林辰点点头,那名侍女便引着她到一间屋子。里面已经备好热水棉帕,另有两名侍女捧着新的衣物伺候在旁。梳洗毕,又坐下用了些精致茶点,因心里有事,连美味也不能让她开心。
她站起,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下定决心般,扬声道:“梁得贵!”
梁得贵应了声,迅速到了跟前:“林主子,有何吩咐?”
“翌王爷此刻在忙什么?”
“回林主子,王爷身子有些不适,正召了叶大夫诊治呢。”
“身子不适?”林辰愣了一下,回想了下燕忱的气色,好像是比之前更苍白些,但他的面色本就这样,似乎没啥大的不妥,至于别的——她只是个依仗游戏设定的假神医,本质是个啥都不会的宅女,所以什么也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