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面上不再平静,龙袭港上摆渡的船只像一个个摆渡灵魂的船只,随风飘动着长毛的房屋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曛黄的灯光透过一层层夹缝中散射过来,像是阴冷的鬼火一般。
龙袭港现在已经成了一所诡秘的黑市,夜晚,那些收罗了沾满罪恶财宝的人,在这里进行着不得见人的交易,这里的诱人不仅吸引了各路亡命游侠怪盗,还有那些散落的叛离精灵。
一间紧挨着船坞修葺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小屋里,人影乱晃晃的,小屋一半建在水畔,一半搭建在干枯的草地上,长满荒草的小路断断续续的连接着一些横七竖八的破屋檐和旧回廊,这里通往外界的路被完全封死之后,很多路就废弃不用了,出入外界只靠水路。
小屋萎靡的灯光又晃了一下,满是刀痕的破角桌上多了一个杯子,土陶杯子不久前应该用热瓷补上了裂缝,这些杯子不知道用坏了多少次,杯子里装了一些晃晃荡荡的冰块,不应该不是冰块,而是一种止疼的致幻药。
小屋内一张大方桌,还有一张单人桌,凌乱不堪的桌子上被推出了一席之地,自从那人来了,其余的人都走了。
小屋里摆满了各种药剂和像是食物的东西,屋子里摆下这两张桌子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空了,可是小屋里琳琅满目的东西却让人目不暇接。
老板娘擦干净了第二排的罐子,费力的转过身来抹了抹原本已经擦干净的桌案,用平常说话的声音问道:“这次还是糊粥吗?”
那人摘下厚厚的面纱,在怀中卸掉了那只鹰钩淬毒铁手套,摸索了半天又掏出来了一枚金质的π币丢在老板娘面前的桌子上,说道:“来碗稍微好点的稠粥就行。”
老板娘唠叨道:“稠粥我给你热热,还要点小菜开胃么,这是找给你的一银典和四铜典。”
那人接过粥,将剩下的钱推了回去,爽快道:“不要了。”
喝了几口粥,那人将帽子也摘了下来,曛黄的灯光下是更为蜡黄的脸色,她竟然是个女人!
这女人不只是狠,还有些丑,但是她的丑和老板娘是不一样的,老板娘的丑是天生的,可她的丑
她喝了一口粥,满口玄黑的牙齿掉落了几颗,嘴角有一道缝合的伤口,这道伤口一直从嘴角连接到耳朵,耳垂已经烂掉了耳朵后面的头发也已经被刮成了残鬓,从右边的额头往下的半张脸都烫出了波浪纹,眼角也已经开裂的变形了。
老板娘看了看她,好像是有些惋惜,还是有些可怜,又给她加满了一碗粥。
老板娘人不错,是个胖妇人,宽厚的嘴唇里有两个门扉一样的板牙,油光的脸上三四个油腻的黑头已经长出了毛发,宽大的鼻孔里喘着粗气,几根黑葱倒插在深黑的鼻孔里。
女人喝完了粥,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表示感谢,她走了,穿过一片树丛,走进了一艘岸边水深的大船上。
浓雾弥漫,水面上有些阴冷,只有这艘摇晃的大船上,烛光照亮的地方还有一丝暖和。
船上有一间窝棚,棚子用棉被裹了起来,被子上湿漉漉的,船棚内时不时的冒出来些热气,看来里面的人应该在忙活着吃饭。
孟夏之初,溪流河岸边的风是清爽的,但是在这里,劳亚大陆群北部寒带的洋流流经于此,矗天帝国高耸的地势又阻挡了湿润温热的季风气候,所以在夜晚当温度骤降的时候,冷寒的海水上就会弥漫起湿漉漉的海雾。
这阴冷刺骨的环境让人有些受不了,女人朝手心呼了一口气,过紧了身上的厚袍,腰间一紧,忽然感觉一阵隐痛,这是在刚才翻越山崖的时候,滚落下来摔的,只是皮肤擦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脚下的草丛已经踩的泥泞,女人跺了跺脚,向海港边的阴沟里啐了一口唾沫,海水迭浪起伏,唾沫星很快像浮萍一样散开了。
女人口中小声的低估道:“这些长耳朵,看不起我”
抿了抿嘴,女人还是下定决心,迈着步子踏上了那艘大船,矮着身子钻进船舱,一团潮湿的暖意很快透过层层衣衫,女人放松了衣袖,舒坦了肩膀,侧身走过堆满在船舱前面的货物,见到一个身穿水手衫,满是油渍的矮老头。
老头也是机警,听到像是有人来了,当即转头,老头一只眼皮上长了一块黑斑样的瘪瘊子,精瘦的脸上长了几搓灰白相间的杂毛,鼻子还塌下去一半,如果不是他会说话,还真以为他是畸形的老矮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