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缅国追查赵遐思的时候,风正豪曾经用过拘灵遣将的手段对付蛊虫,现在王庆展露的毫无疑问是拘灵遣将的手段!只是看来他将这门奇技和王家的神涂结合起来了,赋予了神涂引魂之能。唐牧之看到玄澄原本平和的脸上轻轻皱起了眉头。
王庆一边将笔对准玄澄的眉心,一边慢吞吞地对唐牧之和高宏解释道:“按照我的猜测,这位小朋友现在已经与空境当中有了假身,但还缺少一个明确的引子……画魂术么,就是媒介、画魂、引魂三个步骤,引魂这一步其实找一个功夫深的老中医也能做到,老夫今天也献献丑。”
他向唐牧之解释完毕,便转头弓腰开始施展,那湖笔的笔锋和笔杆融为一体,完全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唐牧之从侧面看到王庆的双目当中已经掺有白色的朦胧蓝光,和风正豪使用拘灵遣将的时候相差无几。王庆此时双肩还有膝盖处都已经有黑色的真炁逸散,他持笔而立,下盘端的很稳当,像是一尊严肃的雕像,那被黑炁包围的笔锋就这么慢慢点在了玄澄眉心,玄澄浑身像是中邪一样抖动一番,澄澈如孩童般的双目簌得睁大,王庆这时已经挪步,玄澄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唐牧之。
玄澄感到此前在空境当中受到的恐惧还有感到“红名”的厌恶一扫而空,他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唐牧之!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出不来了!”
玄澄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他看到身上的墨迹,疑惑道:“欸?我身上怎么脏兮兮的?”随即先是抖动一番,发现无果之后又在皮肤墨迹处搓啊搓的,那墨迹却是半分没有减少。
唐牧之朝着王庆抱拳一拜,赞扬他的丹青神奇,王庆呵呵一笑,对着玄澄露出和蔼慈祥的表情:“形神气轻,赤子心性。看得出来这孩子是个上乘的根器呀!小唐,我与这位小朋友有缘分,若这孩子不是你们唐门的弟子,我可要下手了。”
“哈哈哈……王老您说笑了。”唐牧之一巴掌拍在玄澄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讲话,笑道:“这孩子可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他就是讨人喜欢,唐门的长辈对他也是喜欢得紧啊,您想让我割爱我可心疼呢。”
玄澄有些耐不住厌恶之感朝着王庆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庆像是没看到一般又和唐牧之聊了一阵,王家二老趁机插话,言语间多提及玄澄的身世来历,唐牧之自然是一一应付了过去。
玄澄已醒,唐牧之没有在这个场合同何远、姜庄子等人叙旧的心思,也就没有了留在高家的必要,当场便和王庆高宏告辞。
高宏亲自将他送出去,走出高家府邸之前唐牧之看到高廉的二女儿高钰珊正在院子里央求着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美少女什么事情。这个高钰珊就是高二壮,后来哪都通东北大区的临时工。
高廉好像是有点重男轻女的情节,他想要男孩,就给两个女儿随意取了小名,一个大壮,一个二壮。大壮叫什么名字唐牧之不知道,看样子出落得倒是亭亭玉立,也就是十三四岁左右。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见到高宏的时候都有些激动,尤其是高二壮,几乎要冲过来,还好姐姐给他拉住了。
“高老族长,这两个小姑娘好像找你有什么事情,我就不劳您送了,您忙着。”
他和黑管儿来时的汽车还在,只是这次没再打算开回去了,唐牧之当时忘了嘱咐,在上缤城太平机场的时候只好又打电话给卫生厅业务指导局打了电话,他们还有后勤的职务。
出了高家的地界,玄澄总算能畅所欲言,他在飞机上蔫巴巴地对唐牧之说道:“唐牧之,你干嘛不叫我说话?那个叫王庆的毛孩可是‘红名’,我们妖族虽然彼此很少见面,但还是有一些共识的,遇到‘红名’要想办法弄死。”
“你先说说什么是‘红名’?我还没有听说过。”
玄澄有些得意,他虽然是有数百年道行的大妖,但少有见识触及到唐牧之的知识盲区,他翘起鼻尖,道:“‘红名’你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我们妖族对于一类坏巫师的称呼。人类在不断发展的过程当中,除了你们这些先天,最先出现的后天异人便是巫师,我们妖族修炼的历史可要比人类久远得多!这些巫师和我的先辈建立协议使得他们能够借用自然的力量,人与妖各取所需,都在不断壮大自身,关系也算和睦……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人类的修行方式开始遍地开花,妖族混迹在人世间变得不再安全,尤其是出现了一批吞噬妖族助长自身修为的邪恶巫师之后,妖族已经彻底斗争不过人类,开始隐匿在少有人烟的偏僻地方。”
“对了,现在说的是‘红名’,其实我刚刚已经说过了,那些用邪恶手段吞噬妖物助长自身的巫师,就叫做‘红名’,他们的灵魂因为吞噬我的同胞而带有清除不掉的印章,我之前一闻他的炁就感受到了,这个叫王庆的真该死!现在妖物的生存空间已经很小了,居然还有巫师传承了这种伤天害理的手段!气死我了!——虽然那个王庆身上味道不重。”
玄澄解释解释就来了气,很不甘心唐牧之就这么拦着他没动手。
唐牧之安慰了玄澄一番,和他一起将王家臭骂一顿,却是没跟他讲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叮嘱他以后就算遇见“红名”也要压住火气不能动手。玄澄一向很听唐牧之的话语,撅着嘴答应了。
玄澄如今获得人身,心性也受到洗礼而产生一番蜕变,变成了很多修道学佛之辈梦寐以求的上根器,就他这样子想要做到“入世即出世”、“入世不被外物累形”的境界太过困难。门派的渊源,利益的纠缠,这些五浊恶世的复杂东西还是不要侵扰他的好,有助于修行。
飞机上唐牧之问玄澄,这种“红名巫师”吞噬先天生灵修行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玄澄回答道:“当然有了,都说老天爷大公无私,可其实除了天劫这方面,老天爷还是偏爱我们的。那些‘红名巫师’如果修炼不到家,容易精神错乱最后疯掉,而其中的高手或者厉害手段虽然能免掉这种明显的副作用,但很可能遭天谴变得倒霉。”
唐牧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拘灵遣将的“服灵”之术肯定是能免掉精神错乱的,不然王家掌握拘灵遣将几十年不会发现不了,但天道运气这方面么……就唐牧之所知来说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王家是圈内著名的慈善家,他们一开始为了赚钱卖的那些什么保健品和化妆品都是寻常物件,虽然远没有宣传的荒诞又神奇的效果,但也不会对普通人有什么危害。这一举让王家成了圈内人尽皆知的巨富家族,唐牧之记得自己九七年左右研究怎么给唐门铺路子搞钱的时候看过人家医药公司的财政报表,年度的销售额超过六十亿。
九七年的前一年——也就是九六年的时候,六十亿是什么概念?当年商海某新区的GDP也才五百亿出头!
当然后来人们也逐渐意识到这种所谓保健品是真的毛用没有,全是人家的疯狂营销。这股热度下去之后,加上一些上面的原因,现在王家旗下已经不见保健品这种企业。
王家大张旗鼓圈钱的同时,他们还在很低调地做一些现在看来目光很长远的事情——退耕还林、调节地气、宣传中医等等,从这些举措看,王家妥妥的有钱又有智慧的大善人啊,只是这和兴复王家气运有没有关系?有点玄,唐牧之也说不清,但他偏向于信。
飞机的目的地是江城,卫生厅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完,唐牧之拄着脑袋思考了很多事。
于自身,髓海黄粱的强度有待提高,虽然此招在国外屡试不爽,但此次在国内一众高手面前就显得有些鸡肋了,这门奇术不该只有这种程度,它是唐牧之预想当中最适合辅助丹噬的手段。
于唐门,高家事变之后,高宏从“佬”的地位上退下去,其中空出来的资源只有小概率会助长其他的“佬”。赵方旭又会施展怎样的制衡手段?唐门该又如何从中得利——半部大罗洞观,还不够。
……
唐牧之走后,三个王家人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又以和王庆一样的手段逐渐将中了《真空无相咒》的异人一一唤醒,只是少了王庆最后的那一步,毕竟引子已经下在真空境界当中,只要是静功合格之人都能凭借画中的假身脱困而出,王家三老忙碌了一下午,只解决了四分之一的症状,看来他们还得待在高家几天。
高家古宅在战争时期毁于一空,只是位于丛林深处的祖坟逃过一劫,现在高家的院落还算是比较考究的仿古庭院,只是接通了电和供暖,窗户自然也是透亮的玻璃。晚上夜色正冷,在高宏为王庆准备的房间里,王家三老此时正对玄澄的事情进行讨论。
“表哥,这次你冒进了,那个叫化形妖物很是敏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