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好。”王子仲答道:“你知道可馨现在压制这萎症的方法么?按照西医的话来讲,她的运动神经元伤了,肌肉的萎缩和衰弱不可避免,按理说以她的性命修为,现在就是勉强可以活动就很不错了,但她一直以来用的方法是我所不推荐的——就是用针灸刺激神经将其运输信息的效率放大,并始长期维持在这种状态,和中医的相对柔和的理念违背了。”
王子仲坐回沙发,“目的和治愈的初衷相违背,这样是没法修复死去的神经元的,以强硬的手段对待身体,身体也会以更加强烈的方式反噬,长时间的刺激会使得她的身体变得更加麻木,我按她手臂的时候很用力,才发现这种状态下她已经几乎没有痛感了。”
唐牧之一怔,有这种事?他居然没有发现。只察觉到叶可馨吞咽口水的频率远超常人。
“她没告诉过你吧,我知道,可馨儿是个坚强的孩子。”王子仲笑容当中带着怜悯的色采,“好在呼吸还可以,就是比常人费点劲——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先天一炁开始加速流逝,这样下去她比普通人好受些,走的时候会表现出自然死亡,并不会呼吸衰竭。这是可馨自己的选择,尊重她吧。”
唐牧之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只能寄希望于阮丰身上了,只求六库仙贼不要让他失望。
……
“唐牧之来华北了……”徐翔听到下属的报告,眼神悄悄朝着办公室角落呆呆盯着电脑屏幕的冯宝宝瞥去,随后他压低声音说道:“姑苏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开,现在恐怕没几个人敢找他的麻烦,不要担心,这个消息也别传出去,记住了么?”
“明白。”
晚上徐翔和冯宝宝一前一后刚到家的时候,他注意到冯宝宝的状态明显不对,只是沉默着坐在电脑上敲键盘,整理文书。徐翔看着佝偻着身子的冯宝宝有些心疼,过了一会,他轻轻道:“阿无……阿无?”
冯宝宝像是没听见一般,并不回应他。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咔咔声,徐翔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液。
咔咔咔……
咔咔咔……
徐翔的心脏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阿无。”他站在她身后。
冯宝宝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还是呆呆地望着屏幕。
“你是不是知道了?唐牧之在津沽。”
“……”
冯宝宝不讲话。徐翔长出一口气,心情沉闷着搭上冯宝宝的肩膀,他手心的热量一如既往地传入她冰凉的身体,没有一丝反馈。
徐翔突然鼻头一酸,语气有些哽咽。
“阿无……阿无,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阿无……”
冯宝宝手指又动了起来,咔咔的声音模糊了徐翔轻声的话语。
“阿无,你听我说,唐牧之这个人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不是吗?他是八〇年生人,肃州医院的单子复印件我们都看过,他身上是有些谜团……还有那个光邵,我们都见过了不是吗?他的经历从来没和甲申或者四四年这个时间点有过什么联系,他就一个,就是一个离我们很远很远的人,也很危险,他对你表现出的,无端的兴趣我现在也理解,就是……”
徐翔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强硬,“不可能的,他啷个可能和你的家人有关系?每条线我都调查过了,贡布波切、悯众、清河村的罗淑宁,除了他母亲在香江回归前去了英国,每个和他有关系的人我不是都调查过吗?不可能的。”
冯宝宝转过头,目光静默透彻,办公桌前的窗户上切进来一道白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
千言万语抵不过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一句话:
“狗娃子,我想找他。”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好。”
……
徐翔躺在床上,想起当初盘问完十月花后跟冯宝宝说的那些话。
“十月花咋子可能认得清河村的失传多年的至宝呢。”徐翔手里盘着圆鼓鼓的蛊盅,敏锐地察觉了一些问题。
“哦,为撒子?”冯宝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