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辰取过最上面的那封信,扫了一眼抬头,顿时精神一振,也不顾其它,连忙拆开信仔细读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一杯热茶都已经不冒热气,卫辰才怅然若失地将信放了下来。
这封信是汴京的如兰和明兰寄来的,信中讲述了许多她们这段时间的有趣经历。
字里行间
,都能感受到她们对卫辰浓到化不开的卷恋之情。
看过信后,卫辰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汴京去,与两位未婚妻团聚。
可末了,他也只能悠悠轻叹一声,取来纸张,提笔蘸墨,将胸中的思念尽数倾泻于笔下。
洋洋洒洒近千字的长信,归结起来,其实不过就是一首李义山的《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卫辰搁下笔,捧着信纸凝视良久,方才将之折起,递给一旁的元安,嘱咐他立即快马送到汴京。
元安接过信匆匆出门,书房中便只剩下了卫辰一人。
在这临近年节的喜庆日子里,听着院外远远传来的鞭炮声,卫辰忽然感到一阵难言的孤独,不由暗自感慨。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古人诚不欺我。
一个人枯坐半晌后,卫辰终于稍稍振作起精神,决定去陈俊那里坐一坐。
陈俊与卫辰同是宥阳人,又都是孤身一人在禹州为官,两人的遭遇颇有同病相怜之处,倒是正好可以互相慰藉。
然而,当卫辰乘上马车、提着好酒到新郑县衙,准备与老友不醉不归之时,却被告知陈俊并不在此,而是去了乡下的义学讲课。
卫辰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陈俊昔日为县学生员时,就曾在盛氏义学任塾师,如今倒是重新操起了旧业。
这年节时候,想来陈俊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县衙里待得无聊,所以才宁愿跑到义学里和蒙童们待在一起吧……
一念及此,卫辰当下就吩咐县衙的人引路,带自己去陈俊所在的义学。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停在了一座两进的旧院前。
卫辰走进前院时,屋檐上还滴着午后冰雪消融的水滴,隐隐能听到院中蒙童的琅琅读书声。
卫辰心底一动,推开门走入里院,但见院子里站着十几个市井百姓,身上都穿着布衣或者是短衫,安静地看着屋里的蒙童。
这一幕,不由令卫辰联想起前世学校门口接孩子放学回家的家长们。
屋子里掌上了灯,大概摆了二十几副桌椅,基本每个位置上都坐着一名蒙童。
一位先生
正手拿戒尺在蒙童间来回走动,一丝不苟地听着他们背书。
这先生自然就是卫辰要找的新郑知县,陈俊。
卫辰不想打扰陈俊上课,就和那些家长们一样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恰好一旁两名百姓在低声说着闲话,似乎提到了卫青天三个字,卫辰不由提起了兴趣,侧耳仔细听去。
只听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中年汉子道:「这先生教得真好。三舅,咱娃在这学堂读书,要费不少钱吧,你倒是舍得!」
旁边另一名汉子道:「你刚从外地回来,不知道,这两年咱们坊里办了好几座义学,读书不仅不用交膏火钱,还免费给笔墨纸张哩!」
「不要钱,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