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渊将卫辰的要求一一记下,准备待会儿回到住处后,立马就着手办理此事。
孙卓见卫辰是要动真格,也是暗自咋舌。
之前雇役修堤也就算了,毕竟就那么三个月的功夫,可如今卫辰居然要出钱一直雇养着那些老河工。
这以后每年岂不是都要花出去几千几百两银子?
积年累月下来,多出来的这笔花销可不是小数目!
禹州经历过那么多任知州,恐怕也只有卫辰一人有这个魄力了。
当然,这也是卫辰基础打的牢,府库充足的缘故,否则再想为民办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据孙卓所知,光是禹州城里方兴未艾的蹴鞠比赛一年的收入就有上千两银子,仅此一项,就足以应付成立河工署的花销。
民不加赋而财税足,卫辰可谓是将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
搞钱这方面,还是要多向知州大人学习啊!
孙卓心里感慨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有一桩事情,或许可以投卫辰所好。
当下上前向卫辰拱手道:“知州大人,这内堤与外堤之间的数百顷淤田价值不菲,可要下官召集本地士绅,商议买卖淤田之事?”
“淤田?”
卫辰闻言微微一愣,当即顺着孙卓的指点,看向内堤与外堤之间的狭长通道内。
伏秋大汛一过,河水从外堤和内堤间退走,河道又重新收束在了内堤之内。
因为兴建了横堤的缘故,漫过内堤的河水并没有将淤泥带走,内堤和外堤之间就留下了数尺淤泥,形成了大片淤田。
这可是百姓眼中的膏腴之地。
俗话说,北方粮田论斗,南方粮田论石。
十斗等于一石。
在水土宜人的南方,亩产两三石,甚至是四五石都不稀奇。
而在北方,即便是风调雨顺的丰年,一亩也只能收个六七斗,平常时候,更是只能收上来三四斗。
唯独这淤田不同。
亩产三四石都是寻常。
如此上等的好田,眼下足有二三百顷,只要找禹州那些大户人家卖出去,自然是一大笔收入到手,孙卓打的正是这个主意,所以才殷勤地向卫辰献计。
卫辰听明白孙卓的意思,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荒地,并非官田,如何能行买卖之事?”
“荒地?”
孙卓愣住了:“可这都是咱们耗费人力物力修堤才能落下的好处呀,理应算作官田。”
卫辰澹澹道:“兴修水利,本就是官府份内之事,岂有从百姓身上倒赚银子的道理?”
孙卓当然明白卫辰的意思。
子曾经曰过,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这是儒家藏富于民的思想,卫辰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孙卓还是不理解。
明明卫辰之前表现得对于货殖之术如此热衷,为什么面对眼前这唾手可得的一大笔钱财却一点也不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