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入冬,与春日湖景的缱绻婀娜不同,冬日里的瘦西湖上天光湖色都是白茫茫一片,天与云、山与水浑然一体,一派疏朗气象,令人望之心胸开阔。
卫辰三人来到湖边,好不容易找到一艘渡船,可不巧的是,船上已经坐满了各地闻讯赶来的读书人,刚刚驶离岸边。
卫辰见那渡船离岸不过数丈远,急忙高声喊道:“船家,我们也是来参加诗会的,还请行个方便,将船开回岸边,载上我们一道同去!”
那老艄公站在冷风中,回身望见站在岸边的是三位文质彬彬的书生,乐呵呵地道:“相公敢来赴诗会,必是满腹文才,若是你能作一首七言绝句,且诗中包含十个【一】字,老夫即刻拨转船头,渡你同往湖心。”
“什么诗里能有十个一字,你这分明是在刻意刁难!”
盛长枫一听就恼了,小小一个艄公,还刁难起人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当下运足气力朝渡船的方向大喊,语带威胁道:“我爹是扬州通判,你个老泼才要是敢不回来渡我们,小心本少爷叫你好看!”
“三弟,不
可对长者无礼,退下!”
盛长柏听见盛长枫口出狂言,担心他在众人面前辱没盛家名声,当下开口斥道。
盛长枫一肚子委屈,指着那老艄公诉苦道:“二哥,明明是他先……”
“嗯?”
盛长柏睁眼瞪向弟弟,盛长枫立马认怂,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三位小相公,老夫这诗你们到底能不能作?”
这时,远处老艄公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似乎压根没把方才盛长枫的威胁放在心上,有些不耐烦道:“如若不能,那就请三位耐心等待,待老夫先送此传才子入湖心,上小金山喝上二两老酒暖暖身子,再回来接你们!”
“二哥,他好像真打算走了!”
盛长枫急得直跺脚,看向自家二哥,盛长柏心里也有些焦躁,真要让眼前这渡船走了,再等下一艘,那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就算他们年轻,捱得过刺骨的冷风,可万一错过了诗会,那可就麻烦了。
正当兄弟俩一筹莫展之时,卫辰忽的上前一步,朝那老艄公喊道:“贤翁莫急,此诗小生已有些头绪,不过湖边风大,说话听不真切,还请贤翁先将渡船撑回头来,我才好赋诗,贤翁也能听个清楚,给予指点。”
“也好。”
老艄公捋须微笑,当下就调转船头,将船撑回了岸边。
卫辰一脚跨了上去,盛长柏和盛长枫兄弟俩紧跟着卫辰上船。
一上船,盛长枫就怒气冲冲地盯着老艄公,要不是被盛长柏拉着,真恨不得跳上去把那老艄公一口吞了。
老艄公瞥了无能狂怒的盛长枫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而后转头看向卫辰,眼神颇为玩味。
“小相公,你方才自称已是胸有成竹,老夫这才会回头载你们上船,这一船的才子们都看着呢,你堂堂秀才相公,可不能诓我一个老人家啊!”
第82章一字诗
瘦西湖上,白山隐隐,寒波迢迢,行人飞鸟皆不见踪迹,只有一艘十几米长的渡船横于湖面之上。
站在船上一眼望去,水面白茫茫一片,只能望见湖心处隐隐约约的几点轮廓,组合在一起,恍若一幅信意为之的泼墨山水画。
话说卫辰略施小计,总算是让自己和盛家兄弟登上了渡船,可那老艄公也不是好糊弄的。
卫辰一上船,老艄公就心痒难耐,问起了卫辰所作之诗。
一旁的盛长柏暗暗发急,在他眼里,先前卫辰说已经作出了诗,不过是为了哄艄公载他们上船的权宜之计,卫辰又哪有什么诗来应付这老艄公?
七言绝句不难,诗中有十个一字也不难,难的是要让这老艄公心服口服。
恰此时,一阵高歌之声传来,渡船上众人纷纷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