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妈妈笑着附和道:“不是我夸口,六姑娘真是贴心孝顺,老太太一咳嗽她就捶背,老太太一皱眉她就递茶碗,我服侍老太太小半辈子了,也没六姑娘这般细心妥帖呢!”
三人一敲一打,全然一副祖孙情深、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盛纮和墨兰却被冷落一旁,好似成了局外人。
盛纮还能干笑两声缓解尴尬,墨兰年纪小,却是咽不下这口气,气得牙根直痒痒。
她在老太太这里前后服侍了两三个月,也没听老太太有一句夸赞的话。明兰不过是刚来没几天,老太太就对她这般青眼有加。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盛纮扯出一丝笑来,顺着老太太的话头说道:“母亲,明儿有孝心自然是好事,但她到底年纪小不晓事,做事不知深浅。
就比如这汤药,为了去些苦味,就往里加杏花蜜,十分不妥当。若是蜜糖与药性相冲相克,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父亲多虑了。”
明兰甜甜一笑,望向盛纮:“表哥同我说过,他当初生病的时候,小姨和姨母就是这样喂他喝药的,表哥没两个月就大好了呢。”
盛纮被明兰顶了一句,当下就皱起了眉头,训斥道:“各人有各人的体魄,岂能一概而论!你年纪小,少说多听才是正理,你小娘没教过你?”
见明兰委屈地低头不语,眼眶都微微发红,老太太一拍桌子,沉声道:“我老婆子就爱喝甜的,郎中准不准,我都要喝,只要是我明儿端来的,就是喝到肚里毒死我,我也认了!”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顿时降至冰点,盛纮也没料到老太太会为了明兰发这么大的脾气,讪讪
地不做声了。
这时,房妈妈出来打圆场道:“老爷放心,六姑娘思虑周全,早早让小蝶姑娘去找郎中问过,郎中说了无事,六姑娘才在汤药里加了杏花蜜。”
“既然郎中说无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倒是我多虑了。”
盛纮被堵得没话说,只得干笑两声,不过他此行是带着任务来的,自不会轻言放弃。
盛纮摆了摆手,示意房妈妈将墨兰和明兰带出去玩耍,待两个女儿走后,盛纮又抬眼看向老太太,尽量做出诚挚的表情。
“儿子只是怕明儿年幼无知,累着母亲您老人家了,不如还是让墨儿来。墨儿懂事乖巧,说话做事都妥帖,先前又在寿安堂服侍过几个月,不也伺候的很好吗?”
“是很好。”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盛纮一眼,幽幽道:“她亲娘到底是在我身边多年的老人,她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我的嗜好习性,懂得装可怜卖乖巧来讨我的喜欢。不过我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性子也变了不少,如今却是不中意她娘俩这一款了。”
老太太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事?
自然是林噙霜养在老太太房里时,与盛纮私相授受、珠胎暗结之事了!
盛纮听出老太太话中所指,顿时满脸尴尬。无论如何,此事都是他理亏在先,老太太心里有气也是无可厚非。
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盛纮也没脸再替墨兰说项了,在寿安堂待了没多久,就带着墨兰灰熘熘地告辞了。
送走二人后,老太太让房妈妈把明兰叫了进来,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你那位辰表哥也爱吃杏花蜜,一会去学堂的时候,要不要给他顺带给他捎上一罐?”
明兰好像没听懂老太太的意思,很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
“祖母,表哥爱吃什么,自有他身边人操心,要我去送什么吃的?”
说完顿了顿,补上一句:“不过若是祖母想送,定是有祖母的考量,孙女遵命便是。”
老太太瞧见明兰故作镇定的模样,又瞥了眼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不由心里好笑,倒也没去戳穿她,只是澹澹道:
“学堂的事,我也听庄老头说过一些,你表哥没领先生的酬劳,干得活却不比正经先生少,说起来,这事还是咱们盛家虑事不周,理应好好谢过人家才是。”
“祖母的意思是……”
“咱们既然要谢,这谢礼就得送到人家心坎上,金银那些俗物,想必你表哥也看不上眼……”
老太太手指在明兰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你不是张口闭口都是你表哥么,那就去给我打听打听,你表哥可有什么喜好,回来说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