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简之眼眸半睁,带着朦胧惺忪,也带着无限遐想:“姑姑为我操心良多。”
“若是没有姑姑在,我不能这么快就醒来。”他是感受到了谢仪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偶尔在他耳边呢喃而过的几句话语,才更加有了与病魔抗争的力量。
他的言语气息从谢仪头顶滑过,痒到了谢仪心间。
她唇角在瞬间绷直,心绪放下的刹那,也绷起了防备:“若是没有公子以身犯险,奴婢自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将药方研制而出。”
“你我是互帮互助,若公子当真有心要谢,不如为奴婢多在陛下面前请功。”谢仪将自已的行径归于一图功绩,是不想让崔简之旧事重提。
他病倒前的求娶之语,谢仪只当是迷糊了脑子。
可显然,崔简之并不这么想:“倘若病得不是我,你也会这样一步不离地这般贴身照料吗?”
外头的百姓,谢仪也曾费心为他们施以银针,甚至愿意为了他们直面开罪景婧娴。
但却从来不见她为了旁人,连自已的身体都快累垮。
崔简之勾着唇角,只觉得这病生得太值得。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远比崔简之所想的还要:“姑姑,我先前说得话永远当真。”
谢仪最害怕面对的情况还是发生。
她甚至不敢望进崔简之那双深邃的瞳孔之中,只怕自已一不小心就沉浸其中。
耳畔还在传来崔简之复杂夹糅得音调:“这回去到美人县,我也是为了找到那张图纸上具体的藏宝地所在。”
“我已经确定了位置……只想邀姑姑与我一道共启其中玄机。”崔简之的炽热几乎快要将谢仪融化其中:“不仅是这一处藏宝地,未来无论是危机还是宝藏,我都想要与姑姑一起去探寻面对。”
“母亲为我寻觅的那些京城贵女,从来都不是我的心中所向。”
“姑姑,我只要和你一起。”
崔简之的音调一个个字砸进了谢仪的耳膜。
她的呼吸一度急促,竟发现自以为能够坚守的防线在崔简之的诚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做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崔简之捧着谢仪的掌心,根本不给她留下拒绝的机会,将自已想要表述得一切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这回是姑姑研制出得药方救了我,也救了京城百姓和陛下……谁也不会再拿罪臣之女说事,我在陛下面前也有足够理由让他为你我赐婚。”
病过一场、历经了生死之后,他目标反而坚定。
崔简之只会和谢仪共度余生。
他不是没给谢仪留下撤退的机会。
倘若这次她被他昏迷前的豪言壮志吓退,那就说明她的心里确实从来没有过他。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姑姑,我知道你或许眼下对我并没有那么多情意,但哪怕你只迈出接纳的我的第一步,我也愿意将剩余的九十九步补齐。”崔简之自小就知道,东西是要靠争取的。
权势是如此,人心更是如此。
崔简之抬手,将谢仪的发丝挽自耳后。
他看清了谢仪的眸光浮沉后,唇角紧抿间带着慎重,往日的戏谑几乎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痕迹:“我知你放心不下嫡亲兄长也放不下旧主之死,这些……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去找寻真相。”
“两个人一道,总是会比一人更省力些。”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所有的尊重我都会给你……外界的阻力,我也定会为你阻拦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