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鼠王用拐杖点点地面,“我、你魏叔和其他几位老朋友也付出了不少,但是龙门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离不开背后的大炎。龙门的本质是什么?内地对国际交流的口岸。没有正临陆行舰环泰拉航道的地理位置,没有朝廷对龙门开放的唯一默许,龙门是不可能向现在这样繁华,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影响力。”
端起鼠王替自己沏的茶,魏彦吾并没有立即送进嘴里,只是摩挲着杯子,苦笑一下:“但是,这不代表朝廷完全可信。”
鼠王接口:“或者说,当今皇上根本不可信。”
“龙门能有现在这个地位,在地理位置外,的确要靠朝廷的允许,但是我胞弟并没有完全相信我。”魏彦吾感叹道,“或者说,他不会相信任何人。说好听些,龙门是自由都市和金融贸易中心;说难听些。。。。。。”
魏彦吾举起有些微烫的茶水吹了吹:“数遍全大炎,也没有比这里更。。。。。。无君无父的了。”
没错,颇高的经济独立程度;法律与政策所认可的半独立地位;可以从国际上容易地进口;还有一位推掉了皇位,本来该是当今圣上的城主——怎么看都很危险。
“所以,这个代价就是武力。”魏彦吾缓缓地摇着头,“龙门几乎孤立海外,地处遥远边疆,却只被允许保有自卫武装,明面上的武装力量只有警队里的近卫局——一支警察部队!打击犯罪也许够用,但是作为对敌的筹码,以前是有些不够格,现在。。。。。。”
鼠王重重地一顿拐杖:“咱们龙门,算是三个羽兽蛋上跳舞。大炎、商人和——”
林雨霞自然而然地回答:“乌萨斯。”
“嗯,乌萨斯。”魏彦吾在小辈面前公然向后仰在椅背上,“当初刚听说整合运动的时候,我曾经很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想办法援助这群乌萨斯的叛贼,来给西边那个又穷又横的庞然大物拖后腿。而现在。。。。。。”
“你去看看全泰拉的战争史,一座官府不决定投降的大城,一天时间就被打得跪地求饶,这样的例子能找出第二个吗?”某位妻管严城主两眼发直,“老乌萨斯的崩溃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一个更强大、更可怕、更具威胁性的新乌萨斯,已经出现了。”
林雨霞总结:“龙门要享受自由都市、唯一口岸的条件,就是武力受限。可现在,时代变了!所以,进口武器装备地下力量,必须支开近卫局,以走私的方式运进来?这。。。。。。可我们现在又跟阿特拉斯的人搅在一起了,这是收益大于代价的吗?”
“当然是的,全泰拉都知道阿特拉斯是整合运动的白手套。”魏彦吾回答,“但阿特拉斯是阿特拉斯,整合运动是整合运动。这个道理,他们懂、我们懂、大家都懂。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和我们,都好对需要交代的地方交代。”
“所以阿特拉斯的人就在直接手把手地建设近卫局突击部队?”
鼠王摊手:“那又怎么样?那五十万大军要是朝龙门冲过来,敌人熟不熟悉飞虎队会有什么区别?”
“没错。现在的情况是根本不需要在军事上提防阿特拉斯与整合运动,因为反正也打不过。如果我们在政治和经济上搞得烂到那个程度,把战火引到了龙门,那么不是付之一炬,就是重头再来。但哪怕不考虑大炮,龙门还需要应对各种各样的明刀暗箭。从飞虎队到帮社,都是为了一场烈度升级的暗战。”
林雨霞问:“乌萨斯帝国?”
鼠王点头:“雨霞啊,你一点都不笨。”
“乌萨斯帝国会用尽一切办法拖整合运动后腿,延缓它灭亡的速度。对龙门用各种手段玩阴的,引起国与国之间的外交事故甚至紧急状态,是他们的目标。他们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但一定,是要危害龙门!”
魏彦吾放下杯子:“就像刚刚那一场仗,就是披着走私犯和难民身份的乌萨斯特工和士兵。这,就是我们当前面临的最迫切问题。所以,委屈你、小陈和诗家姑娘了。”
林雨霞摇头:“委屈到的不是我,不止是小陈、诗怀雅,甚至不止是近卫局。”
两个老一辈沉默下来。
龙门警匪片里有着万年不变的经典桥段:抓内奸。然而这一回,内奸不在主角们身边,甚至不在警队里。它在龙门的地下,也在龙门的城主府之巅。
龙门确实在不惊动任何一方大势力的情况下获得了相当一批武器弹药。但是代价也是存在的。作为掩护的枪械走私当然会继续存在下去,哪怕近卫局极为希望能夺取胜利;自然涉枪犯罪也屡禁不止,而近卫局和市民就得继续用脑袋接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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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官,我是陈晖洁。”
“我知道,敢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的就只有你了。是关于军火走私的事情吧?工作上的问题请明天再聊。”
“你承认了?”
“陈警司,这件事轮不到你来过问。把缴获的武器装备送到武器库登记,你去出席一下这次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就这样。”
“东西比货单上少了起码三分之二的事情你也清楚?”
“是的。”
“很好,魏彦吾,近卫局因为这些破事一直在死人。这件事我管定了!”
“陈警司,请注意你的态度!”魏彦吾对自己这个侄女总是头疼不已,维多利亚的皇家近卫学校的确教了她很多,但显然只会教打打杀杀而不教人情世故。这种玩意只能靠言传身授,可自己和侄女之间僵得要死的关系,总让人不太好把这些东西赤裸裸地摆上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