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固、冰冷而轻便的不锈钢桌椅,模拟窗户里闪着星光,墙壁上的大型触摸显示屏上亮着切尔诺伯格的市区地图和周边地形图。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值得多看的了。一个突击包就够带走宿舍里的绝大多数东西。
所以,阿米娅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从写字桌笔记本电脑后站起来的男人身上。
康曼德低下头看着小女孩:“有什么事情吗?”
尽管罗德岛领袖依然彬彬有礼地微笑着,但女孩眼角的疲惫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直想找个机会跟您这样的传奇人物聊天,只是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而已,我能进去坐坐吗?”
“请进。这宿舍还蛮大的。”
康曼德把自己桌后的椅子拉出来,转身倒了杯水。阿米娅乖巧地走进房间,没有东张西望,只是快步走到椅子旁坐下。而康曼德把水往阿米娅手旁的写字桌上一放,转身在自己的行军床坐下——整个房间只有一把椅子。
“只有白开水可以吗。。。。。。那么小兔子,我们聊什么呢?”
阿米娅在膝盖上攥紧小手:“是。。。。。。啊,抱歉,康曼德先生,我还是很紧张,一直以来都很紧张。”
“我还以为你会三句话不离博士。”
“哎嘿,说实话对于救博士这件事,我还是有些还不安的。这一点还真要感谢您和您的队友们啦。”
兔兔嘿嘿笑着,稍微歪头,伸出手来:“谢谢您了。”
康曼德似乎毫无防备,握上了每根手指都戴着指环的小小手掌。
。。。。。。
这是毫无生机的大地,一眼望不到头的尸骨与残骸组成了无数沉默的墓碑。
阿米娅不知所措又惊恐万分地看着四周——这里就是康曼德先生的内心世界?
腐败的味道充斥于鼻翼间。尸骸奇形怪状、面目狰狞,而且绝大多数都不像正常人类。
有的,盔甲形制与那些“星际战士”类似,但色泽诡异而装饰夸张,透露着癫狂而恶心的气息;有的,虽然皮肤是绿色,块头之大却足够让最壮硕的萨卡兹变成小鸡仔;有的,身形纤细,但武器和盔甲造型让人不寒而栗,连黑紫色的颜色都令人恐惧;有的,本身就是一堆金属的骷髅架子,却手握奇异的长刀与枪械;有的,让最恐怖的源石虫显得温顺无害,尖利的肢体与牙齿下流淌着酸液,让土壤咝咝作响。
寂静塑造出了专属于死亡的恐惧。枯树黑漆漆的,扭曲成可怕样子,上面印满了尖叫的人脸。它们用空洞的眼眶盯着突然出现在阿米娅身边的孤独身影。灰色荒野仿佛狰狞的大嘴,随时要将旁观者身旁的“意识投影”吞噬。
阿米娅转过头,希望从康曼德身上寻求到些许安全感。然后险些尖叫起来。
厚重的红镶边黑色双排扣大衣下是一套胸甲,如今它已经千疮百孔,破损严重,露出下面肉体血肉模糊的伤口和。。。。。。肋骨位置的陶钢肋板。
阿米娅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制服的其他地方也有着颅骨徽章和颅骨状皮带扣。
咬紧牙关,做好了心理准备,阿米娅颤颤巍巍地向着大檐帽下的脸看去。嗯,是康曼德先生没错。只是。。。。。。
这人就像身上那件鲜血淋漓、千疮百孔的黑色大衣。肮脏的纤维下是腐烂的活尸,被弹片削去皮肤的下巴里是合金的光泽。黑色大檐帽上面有着颅骨图案的帽徽。
这里。。。。。。是亡者的国度么。。。。。。
阿米娅这样想着,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各种鞋子踩踏着松软的地面,不时有发脆的骨头被碾成碎片。
源源不绝的队列从这片骸骨荒原的远方而来,从两人身边经过,延伸到另一头地平线时也没有看到尽头。惨白的光辉照映出了他们破破烂烂的影子——
不论来自卡迪安还是克里格,卡塔昌还是莫迪安,艾丽西亚还是哈拉考尼,瓦尔哈拉还是文崔利亚,阿米吉多顿还是沃斯托尼亚,凡人们的制服与身体都残缺不全。失去脑袋和腿伤见骨的人并肩而行,胸口贯穿与肢体断裂者一起前进。
即使是披坚执锐,身如顽石的星际战士,不论出身,同样血肉模糊——整块胸甲消失,两颗心脏都被打碎者再正常不过,甚至同样大步流星地走在路上。
无声的凉风不仅带来腥气的尘泥,还有若有若无的低语:
“。。。。。。伪帝的帝国会死,混沌的大能才是最终答案。。。。。。帝国的毁灭会解放全体人类……”
政委不会恐惧,政委不会后退——喃喃自语突然在阿米娅耳边响起,那是康曼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