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使用比陆行舰隐蔽的公路和铁路。列车藏在隧道里,卡车就更好隐蔽了。然后博士领导着特蕾西娅的参谋们制定出详尽的列车运行表,把支线的潜力压榨到最大,安排火车在更加不被外人注意的支线上运行分段交接运输,确保火车在两处交接点的行驶时间都控制在一晚之内,并留出让火车进入隧道隐蔽的时间。
这样卡兹戴尔那屈指可数的火车就可以在夜晚全速行驶,进入支线上的各个小车站,甚至是临时搭建的野战车台卸下所载的部队和物资。然后利用小车站的侧线来确保火车能连续行驶,调头和返回。
如此,近七万人的部队没有多发一班陆行运输舰,便成功地隐蔽部署自实控线东侧。在整个泰拉大陆的传统印象里,大型交通工具只有陆行舰一种,哪怕铁路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然而博士当初在跑遍了东卡兹戴尔考察环境后,力主以铁路作为卡兹戴尔交通体系的中坚,至少要与陆行舰并重。
起初人们对这种舍近求远弃易求难的行为感到不以为然,但现在,最顽固的反对者也不得不承认,“博士”的确有着奇才。在见识过运输方案的奇迹后,作战计划就不必奇怪了。一言以蔽之,一场偷袭——但能让七万人几乎完全不引起敌人指挥系统注意的偷袭!
战役第一阶段的四个师足够彻底压倒当面的特雷西斯王庭军一个师,然后,随着特蕾西娅的动员开始,她的整个武装力量都将快速投入战场,力图让特雷西斯没有时间发挥出他的强大军力——在兵员被征召入伍之前,就把他们砍死在乡间,在兵工厂来得及开工之前,就把它们统统焚毁捣毁,在整个政权的军队一齐赶来保卫自己的首都之前,就把对方的首都拿下来!
在特蕾西娅向博士走来时,兜帽男在殿下开口前趋前一步,抬起手来:“我得跟您聊聊。”
“有什么问题吗?”特蕾西娅一如既往,挂着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博士低声回答:“没有,一切准备就绪。但。。。。。。殿下,当参谋的,有三次建议权。这是我最后的努力。”
特蕾西娅依然维持着那得体的微笑,但心中涌起了不快的躁动:博士并不看好这个计划。
这是个冒险的计划,很可能功败垂成。博士本人对此很不喜欢,但特蕾西娅喜欢这个计划——这可能让整个卡兹戴尔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最后的内战;在场的门阀将军们也喜欢这个计划——这能把战火烧出去,不让自己的领地被战火焚烧。
她跟着博士走进旁边的小房间,跟着她进去的凯尔希都被请了出来。
门刚刚合上,博士就利索地摘下他的兜帽,露出那张难分男女的清秀面孔:“殿下,打还是要打的,我们是做参谋的,参谋的责任是提建议,意见是供你下决心参考的,您是最高统帅,最后的决心还是您下。”
“我知道。”特蕾西娅脸上的那副面具脱落了,她疲倦地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我用来发起攻击的是整个东卡兹戴尔最精锐,最忠诚的部队,是我们的基石。我在用他们冒险,如果他们完蛋了,那么我就会与特雷西斯水火不容的同时,遭遇开始不那么忠诚的门阀。”
博士稍稍提高音量:“您明明知道这样的风险有多大!”
“那不重要。卡兹戴尔这二百年的自相残杀必须尽快结束。我相信,应当在我的手里结束。”特蕾西娅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请原谅我的冒犯——您清楚失败的后果吗?”
“最多不过一死。至于卡兹戴尔,虽然不认同他的路线,但对于王兄的能力,你也可以有信心的。”特蕾西娅淡淡地回答,“我保证,我不会辜负你们,不会辜负追随我的人。”
“。。。。。。您有这样的决心,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博士一摆手,“但是,我还是要说,我认为这个计划很有可能失败。别的不说,绝对不可能完全瞒过阿特拉斯。”
特蕾西娅在解释之余下了逐客令:“应当说,正是他们的突然出现,迫使我去尽快解决问题。他们的技术和力量真的让我。。。。。。恐惧,时间拖得越久,那谁知道他们会干什么呢?总之,谢谢您的提示。”
博士叹了口气,戴好兜帽和面具,走向门口。
特蕾西娅疲倦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谢谢您的付出和贡献,博士。”
博士放在门把手的手指,过了三秒钟才压下去。
而当特蕾西娅从门里走出时,她又变回了那个神采飞扬、和蔼可亲的卡兹戴尔王女,萨卡兹的魔王。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麦克风前,紧接着,喧哗渐渐平息下来,战争的紧张扩散开来。在场的萨卡兹军人们屏息凝神,视线渐渐聚集到特蕾西娅身上。
紧接着,一声呼喊通过绵密的通信网络,传至本次战役行动“巴巴罗萨”的所有参与者耳边:
“卡兹戴尔王国的战士们!”
在实控线东侧的火车站都被严密封锁起来,站台上全是严阵以待的铁路职员。一辆秘密军列正在慢慢停下,铁路员工立即打开车厢,摆上踏板;陆续下车的士兵秩序井然,堆满弹药箱、粮食、被服等军用物资的手推车则快速进入车厢装货。
等待出发的战士们正喝着热咖啡,当最高领袖的声音从车站喇叭里传来时,站台上的萨卡兹战士们一起肃立,手中步枪的枪管射出一片幽蓝色的光芒。
“长久以来,萨卡兹种族一直在这片大地上最混乱苦难的土地上,用最屈辱、最消极的方式延续生存。这片大地上的一切仿佛遗忘了我们,全世界的所有人都认为萨卡兹没有存在的必要,打算让我们和我们存在过的痕迹自己走向消亡。卡兹戴尔王国从历史中消失了,那个时代的一切好东西都被否定了。绝不承认萨卡兹有权活着,绝不承认卡兹戴尔人民有权活着——这片大地上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实控线以东20公里的列车隐蔽洞里驶出一列“货运特快”,列车刚停稳,炮兵们立即从车厢里冲出,卸下伪装用的木板套件。从前文明遗迹里发觉出来,整个东卡兹戴尔不过三门的远程城防炮露出威严的尊容。这门被改装到列车底盘上的列车炮正在装填,一旁还播送着特蕾西娅的演讲,脸部紧绷的炮兵们快速推来弹药架,两百多公斤重的283MM高爆弹和发射药塞进炮膛。关上炮闩后,21公尺长的高倍径电磁加速线圈炮管在液压俯仰机构的助力下高高扬起,如同利剑一般直指苍穹。
紧贴实控线的众多阵地上,炮兵们纷纷卸下炮衣,炮口直指卡兹戴尔西部;步兵们全副武装,在战壕或隐蔽位置上沉默不语。
“萨卡兹没有权利活着吗?萨卡兹当然有权活着,一切质疑者最好问问我们手里的刀剑!萨卡兹人现在的努力,无关历史上的恩怨,无关各种各样的情怀,只是为了一件事情:一个公平、强大而富裕的新卡兹戴尔能屹立在泰拉大陆的东方!诸位英勇的战士们,为了你们的亲人和家园而战吧!不是为了别人,不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新卡兹戴尔万岁!!萨卡兹永不为奴!!”
“新卡兹戴尔万岁!!萨卡兹永不为奴!!!”
震耳欲聋的欢呼在东卡兹戴尔总参谋部大厅,在整条战线的各处阵地上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