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背后的窗子里射来了明亮的光芒。紧接着是低沉有力,让军官们第一时间联想到弹药库爆炸的声响。玻璃与桌子瑟瑟发颤,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
中将感觉这回刺激肯定是够了。他猛回身扑到窗户前,看着远方那片绵延的火光和覆盖在火光上的烟雾。
“库存弹药爆炸了!”有人喊。“是事故吗?”
“事故不可能让几个堆栈区同时出事……”弗兰格尔阴恻恻地回答,他转过身来,“各位,我想改一下计划的名字。‘冬季节日’对这些反帝国分子太客气了。我要叫它‘台风’!”
PS:欠债主要靠番外来还了,还欠五更……
第二十六章工作
“动员”,意指把国家武装力量从平时状态转入战时状态,以及把所有经济部门转入供应战争需要的工作。
这可不是咔嚓几下点点鼠标左键,撑死在加上按几下键盘快捷键,整个国家就会自动转型,全体国民就变成杀人机器和武器生产线。战争是两种对立意志的斗争,由于双方都试图预测并打压对手的行动,再加上海量的客观不可控因素,战争的进程是几乎不可预测的,要是加上冲突规模巨大这一要素,不可预测性还会被进一步放大。
与此同时,技术的进步、军队规模的扩大、战争由平面向立体发展、战争速度加快等等现代化战争特征,使得那种文化作品里靠某一个优秀的统帅或者军师就能掌握全局,打赢一场战斗甚至是一场战争的事情,在当今不可能再现。
再优秀强势的统帅,不论他有多不乐意,也只得依赖一套庞大复杂的指挥体系来进行部署——除了制定军队作战计划、协调部队调动、后勤管理等军务事项,这个以“总参谋部”为典型代表的体系还一定程度上介入民生和政治领域,确保“总体战”体制下社会和军队的衔接联动。
按照西北冻原根据地的动员体制,从最高统帅下令进入战时体制开始,着手调整经济生产方向和资源配置结构,征召预备役部队进行训练,加大军工生产和运输调度,准备武器、粮食、被服、药品到棺材在内的一切军需品……至少需要三百六十个小时才能完成上述工作。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要延长一个星期。要考虑到西北冻原根据地的体量很小,即使面积不小,人口也还处在“县”的范围内。这样的动员速度,实在算不上快。
毕竟,无论是算党、军队到政权,整合运动的历史再怎么也不过一年出头。从军人到行政官僚,其专业能力普遍低于政治水平,只能说其革命动机十分强烈,有着充沛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其他的嘛……咳咳。
所以,从地方到部队里,来自人联的干部和工作骨干不仅数量多,还占据了许多关键位置,也就不奇怪了。
就算如此,整合运动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工作也立刻忙成了白热化。
康曼德与乌里扬诺夫都坐在了保民军司令部一楼大厅的一张乒乓球桌后,身边堆满了能立即入口的熟食,另一侧摞满了一堆堆文件,面前是签字笔和显示屏。在桌前几米处,一排排长椅上坐满了军事和行政干部。还在不断赶来的干部已经无椅可坐,只好或蹲或站,队伍越排越长。
乌里扬诺夫一个接一个地召见各路村官镇长们交待任务,口没空手也没闲,一只手不停书写各式各样的命令、委任状、文告、声明,另一只手抓起馅饼三明治水果风卷残云般往嘴里塞——已经顾不上吃饭喝水了。那些等饿了的干部也到办公餐桌上抓东西吃,助理员们不断往桌上添加食物。
接令的干部则立即立正敬礼,然后带着不多的行李,用驮兽自行车长途雪地车等一切能找到的交通工具,用最快速度赶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另一边,康曼德的工作干得井然有序不慌不忙,只是总也没个休息的时候:作为以擅长运营闻名的红镰锤军团的直系后裔之一,113师对怎么打仗和怎么让仗能打下去……“略知一二”。
现在作为整个西北冻原根据地的最高决策者,康曼德迎来了海量的数据:图片、表格、立体投影——
整个根据地的粮食供应方案,多个食品配给计划方案,预计伤亡情况与应对方案,可能流行病的种类、症状、严重程度、传播风险……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部队状况。各个团的指挥员状况、合成科目训练、技战术水平考核成绩、嘉奖与惩罚记录。仅仅这些就花了一天过目,而这些……
不过是个概括。
作战计划。对敌侦察、袭扰、坚壁清野正在进行,与参谋商议当前形式,讨论作战预案的可行性;听取各团的战备、装备与补给状况汇报。在他面前的显示屏上,实时显示着泰拉保民军与地外兵团113师的可指挥部队状况,包括步枪、火炮、弹药,乃至野战供水设备的准备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与打仗无关的事情:商务部门对商业活动受阻的申诉请愿;商队的进出境需求和戒严状态的矛盾;被改建成部队宿舍的仓库,货物必须尽快找到新地方。抗议来自商业、行政、基层村委——
爱国者已经下了部队,朱加什维利也作为乌里扬诺夫的特派员在特定地点跑来跑去。塔露拉再度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即使只是给忙得不可开交的战友打下手,顺带实地学习,她也有点喘不过气来。这跟尝试治理一个日常状态下的乌萨斯帝国公爵领是两码子事。
对于康曼德在整整十天的时间里居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她深深地感到难以理解。
不过话说回来,有这样的体验确实获益匪浅。当初康曼德想着首领爱谁谁当,反正必然是我背后掌握大局。结果塔露拉没过多久就出了黑蛇的岔子,康曼德只能一咬牙一跺脚,连诗都没念就扛起了重担,从背后操大局向领袖转型。“总政委”也就变成了实际上的“总枢机”。塔露拉作为康曼德实际上的副手兼亲带学生,倒是开始深入接触政委的本职工作——但也只是辅助。
抽出空喘口气的康曼德突然伸手递来一份文件,劈头就问:“你感觉这份计划怎么样?”
塔露拉接过,翻看起来:“霍皮奥尔乡支前工作安排……你可以直接说哪里不对。”
康曼德劈手夺过,刷拉刷拉地翻着,指着他用笔专门画出来的语句:“我请你评价一下这些举措:乡政府要求超过两千名民工集中待命;区、村政府则禁止劳动力、牲口和机动车辆远离地区,以便随时征用。”
塔露拉很难琢磨出康曼德的态度。到底是表扬呢?还是反对呢?康曼德的神态和动作都很淡然。
她翻了翻计划:“我想还好,工作有报酬,多劳多得。”
“错啦。”康曼德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