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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娘子被我气笑了,“哼,你这小葫芦里卖的药挺多啊!重罪?君王?哼,这儿哪有什么王驾可惊,长安城我是来的不久,三公九卿却也认得出,这些人连个官宦世家都不是,顶多富贵而已,如何与皇亲国戚相提并论,我动手就动手了,大不了这单买卖不做了,什么重罪不重罪的,想编瞎话吓唬我,真当我没见过世面,没见过君王?”
我也笑了,平安道:“李大娘子见过皇亲国戚?”
“她哪见过什么皇亲国戚啊,她们南唐早就没什么皇亲国戚了,顶破天也就是在摄政王那个骄奢淫逸的乱臣贼子那里,开了眼,便以为和旁人见识不同了。”我充满鄙夷,不屑地一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如此美丽的一双眸子,却是个睁眼瞎。”我解下齐王的面罩,介绍道:“齐王。”
李大娘子脸上闪过一瞬慌张,打量了一下齐王,旋即镇定自若道:“呵呵,这是亲王?”随后坐正身子,指了指我们身后的那些“富贵人”,道:“你说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是亲王,我倒是信。”
“啧,别乱指。”柳花郎惊得一身冷汗,赶紧压下李大娘子的胳膊,“谁敢假扮亲王,那是死罪,这位真是齐王,赶紧跪拜。”
李大娘子还是不信,埋怨柳花郎也跟着旁人一起欺瞒她。柳花郎百口莫辩,却又实在不好多说,脸色憋得铁青。
我叫齐王拿出印信来,齐王说在旦公公那里,这时一直候在船尾后仓的旦公公将齐王印信举过头顶,猫着身子,快步进来,跪在齐王面前行礼,将手中的印信在李大娘子眼前一亮。
李大娘子瞬间慌了,匍匐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礼,请求饶命,雪乳漏了大半截,一览无余的展示在我们面前,我不禁“哇”了一声。
平安赶紧捂住我的眼睛,我恼得不行,按下平安的手臂再去看,满脸通红的李大娘子却已经将胸前遮得严严实实,我失望极了,责怪平安:“这么多人不捂,你捂我干什么,我有什么捂得必要吗?我又不是……我还是个孩子,看看,又有什么要紧?”
“儿童不宜!”柳花郎和平安异口同声。
我憋的有些难受,一时说不出话来,长长输了口气,不服道:“这一船的男人,就我不宜?”
“对!”也不知道众人哪来的默契,我自然不能特立独行,扫了一眼画舫众人,笑的人畜无害地点点头道:“对!确实对!”
“这回没跑了吧?”我对李大娘子道:“你看,本来,你把花满楼赔给我就行了,我做东家,你做掌柜,多好。本来你也是想结交我,我做你的人,你做我的人不都一样吗?非是不听,这下好了,惊扰王驾,罪过大了,刚才出言不逊不认王驾,罪加一等,罪名既定,不可收回,你和你的姐妹们,这回要下大狱了,啧,还得劳烦我们鸿胪寺出使去南边交涉,你们摄政王愿意花钱赎你们,你们还能回去继续南边的买卖,要是不愿意,那就只能去我们大汉的教坊司过活了……”
“不,公子,啊,齐王殿下,万万不可……”李大娘子这下才真正慌了,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的道:“奴家和姐妹们好不容易赎了身子,得了自由身,在南唐奴家这样出身的女子,是不好嫁人过活的,即便有些名气,也终究逃不过人老珠黄,年老色衰的那一日,是万万落不着好归宿的,奴家姐妹们一同商量,趁着青春尚在,风韵犹存,别离故土远赴大汉经营酒楼,相互帮持着过完这辈子,也就罢了。”李大娘子跪着爬上前来,不敢触碰齐王,只拉着我的衣角,哭道:“是奴家自持有些本事在身上,见小公子小小年纪便修得玄止境,一时胆大妄为,惹恼了公子,可是惊扰王驾,实在是无心之举,不知者不罪,要罚就罚奴家一人,不要连累楼里的众位姐妹,她们是无辜的,她们,都是苦命人,不能再入教坊司了,我们来大汉开酒楼,卖艺不卖身,就是不想再做皮肉生意了,她们不像我,有些美貌才气,有些武艺傍身,上了年纪也赚不得钱了,再入教坊司,就一辈子也出不来了,要罚就罚奴家一个人,杀了奴家,也绝无怨言……”
“可……我看着楼里的姑娘各个都像南唐的细作。”我顿了顿道:“你,最像。”
“她们不是什么细作,都是苦命人,她说得都是真……”不等柳花郎说完,我就打断他:“闭嘴,小心你也是细作。”
“旦公公,去拿笔墨来,下道……王诏,我说你写。”旦公公愣了一下,不敢乱看,只看了看齐王,才按照我的意思将一应物品准备齐全,将空白的诏书展开,持笔等我发话,君王出行这些东西都是随同携带的。
我站起身扶手而立,齐王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回了一个眼色,叫他放心,我有数。清了清嗓子道:“写,花满楼李大娘子下狱,交由大理寺鞫谳司审理,其他姑娘收入教坊司,没入贱籍,哎,这句划掉,不要了,嗯……直接……直接让教坊司姑姑过来接管,花满楼的姑娘都是南唐顶尖的歌舞艺人,教坊司那套她们轻车熟路的很,比咱们这边的姑娘还精通,不用教习,着长安尉速速收楼,办理收押手续,直接让姑娘们上座营业就行,无缝衔接,也不耽误买卖。”
“我们开的那是酒楼酒楼,不是秦楼楚馆,怎好让教坊司直接接管!?”
“这个你不用管,我保证手续齐全,经营合法,姑娘们各司其职,爱岗敬业!”
“你……”李大娘子怒目而睁,指着我,正要大放厥词。柳花郎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一个劲儿嘘着,道:“别出声,别说话,越说越错,越错越无法挽回,那就是个活爹活阎罗,她说什么是什么吧,哎呀,你说你招惹她干什么,惹就惹了,她说你就听着,你早些听她的,也不至于……哎呀,你还是就听她的吧。”柳花郎抱着呜呜哽咽的李大娘子,感觉无能为力,身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