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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娘……”我转过身来,正视着平安,红着眼睛继续叫着,好像心里有个缺口彻底打开了。平安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抹了抹嘴角的眼泪,责备似得道:“讨厌死了,跟不要钱似的,就第一声有金肚兜,再叫多少都没有了。”
“唉……知道啦!”你不提,我都忘了还有金肚兜这回事儿了。
这时包间铃声响了,是小二送来平安点的外食,平安说是万园街街尾开的那家高句丽乐坊的特色菜,又私下和我说乐坊里面的小食,都是她在梦里喜欢吃的,所以买一些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解解馋。
我吃着米肠挺好吃的,月亮糕也不错,还有凉拌蕨菜,辣白菜……之前我和堂邑夫去高句丽的时候也挺爱吃的。招呼公主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品尝,公主觉得不错,端了一些给刘景。平安喜欢喝高句丽的烧酒,韩燕熙尝了一口说没啥酒味儿,平安让他滚,他说他就喜欢看平安生气的样子,我说这不是有病吗?
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韩燕熙在我们身后,用只有我们三人可以听得见的声音,暧昧地说他病入膏肓,除了平安,无药可医。平安恼羞不已,起身躲他。韩燕熙的眼睛简直离不开我妹妹,笑嘻嘻的看着,我侧头低声对他说我不忍他药石无医,受人间疾苦,可以积德行善,开一服“良”药让他去得舒服些,还提醒他奈何桥头多喝两碗孟婆汤,让他把我妹妹忘了,也好解了这入骨相思的毒。说完从锅子里捞了两个热辣子,连汤带水塞他嘴里。平安看着他说吐就不是男人。所以他只能含泪“往生”,嘶哈嘶哈的,不知是烫的还是辣的。
平安和我哈哈大笑,这傻子也不恼也不气,只跟着乐呵。韩燕熙何曾有过这幅样子,众人也算开了眼了。
台上焦灼,台下为堂邑夫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忘记押宝的时候押的不是堂邑夫,平安和公主也为堂邑夫的坚持不懈而感动,不停的为他吶喊助威,连包间的男人们也都为他鼓掌喝彩,李椒也暗中握紧拳头,为他使劲儿。
堂邑夫整个人都红成熟透的大虾,依然不屈不挠,最后朝天阙的女掌柜认输了,满脸心疼愧疚地扶着堂邑夫下了台……
平安担心不已的跑下楼去看望堂邑夫了。我一手拍在遮台的栏杆上,称赞好样的,不愧是我的人。
李椒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我,握了握拳头。我只做没看见,转身下去找堂邑夫去了。堂邑夫不用我们照料他,对平安花郎的关心也客套的回应没事,看了一眼满脸担心自责的朝天阙女掌柜,咧着肿胀的嘴巴笑了笑,转身进了后台演员休息的小包房,我端了一些冰镇的梅子饮给他,又给他备好了水盆水桶毛巾等等,小声嘱托了他一番,退了出来,我知道他好面子,便叫众人同我一起离开。
台上的乐队又唱起了柳花郎的新式歌曲,沸腾全场,李大娘子也趁兴献艺,果然名不虚传,一曲动京城,当得起名扬天下的称号。
作为三楼包间的贵宾,我自然是要打赏的,这是江湖规矩,也是人情世故,我懂——抬手就是一千两黄金。引得全场哗然……
随后李大娘子来贵宾包间敬酒,我以茶代酒回敬。敬完酒,李大娘子也不走,认准我小小年纪却是正主,知我不一般,便一副另眼相看的样子,大大方方展露想和我结交的意愿,随我一同坐在包间外,小花厅内侧的美人靠上,闲聊热络。
从小花厅向下看,颇有一种神仙俯瞰凡间的感觉,一楼大厅里赢了押宝大赚特赚的平安和柳花郎,兑换完彩头,正欢喜不已有说有笑的一起喂小溪流里的锦鲤。
游船
郑清就在一边陪着……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个局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妹妹和柳花郎才是一对。
我心里恨铁不成钢:这个郑清,你倒是上啊!唉,这个马奴——实在配不上我妹妹,倒是和另一边的翡翠……哼,翡翠,他也不配,人翡翠也是惠王府出身,之前和平安和他姐姐一样,都是平昭公主细心教养出来,来日有大用处的。
唉,这个郑清,我妹妹怎么就非他不可了呢?不行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我思虑着,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小碟糖衣花生,还要吃,李大娘子却说小孩子不宜吃得太多,不然会消化不良,积食肚子疼,牙也不好。我可怜兮兮地央求说就一个,最后一个。
我刚才想事情想得太专注,没细品味道,这会儿口齿留香,馋得很。
正说着,就见一个女子经过平安身边,假借摔倒实则要扯平安的面罩。我翻腕一个糖衣花生弹了出去,那女子应声倒地,捂着手臂娇弱喊痛。
我面不改色,依然带笑,低声腹语道:“娘子手下的人越发规矩了。”
不等还在状况外的柳花郎和平安,放下鱼食小碗上前搀扶,李大娘子一个眼色瞪下去,便有人将那女子拉走了。那女子仰头看了看我们,一声不敢吱声。
李大娘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了一颗糖衣花生喂我,我笑道:“小孩子不宜多食,娘子的歌唱得好,我新结识的友人对娘子多有称赞,不如娘子再唱几首可好?”
李大娘子知道我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几首歌权当是赔礼了。便尽心尽力要伺候好包间里畅饮的我的好友们。有人提议说乘坐画舫夜游——摇曳在水上,有风华绝代的李大娘子献唱,欣赏月色下灯火通明的长安城,自然别有风味,大家兴致勃勃转战画舫……
我下了楼,并未跟着众人一起去花满楼后面码头,而是和堂邑夫他们汇合,堂邑夫已经催吐完了,我给他含了几块冰,又细心给他擦了擦身上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