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徊黑乎乎的眸子望着秦肖肖:“……”你确定他不失忆的时候可以教训?不会再挨一顿打吧?
鬼徊发现娘亲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又化成小藤蔓去其他地方想主意。秦肖肖则继续留下,偷窥美人浴池。
树荫蝉鸣,她看着看着,倚靠在树脚睡着了。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她睁开眼略有些茫然,忘了身在何间。视线穿过层层不高的灌木丛,透过寒泉上飘着的朦朦白气,和泉水中披发白衣的人对上——心脏“簇”地一动。
有种又穿越一次,遇上隐世仙人的感觉。
秦肖肖琢磨一会儿后乐了,曲欢除了外表有些欺诈性,其它方方面面跟“谪仙”搭不上边,他就该是活在旷野或者丛林的避着人的小魔物。
秦肖肖揉揉脖子坐正,光明正大地杵着脸看。闭眼前是他,睁眼后是他,再不会是像午后醒来独有一人的空茫然,取而代之是一种浓浓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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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无迎峰没几日,掌门继坤找曲欢前去。
到门口,继坤在平日休息的屋里,背对曲欢,自顾自侍弄花草,头也不回道:“你好像有了软肋。”
观他态度熟稔,曲欢放下自己想说“宗主安好”的心,改为沉默不答。
继坤也不在意,继续道:“你知道的,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软肋最是致命。你足够恶,不把所有放在心上,他们就找不到地方攻击你,而你一旦有了软肋,他们就会掐着这地方置你于死地。”
曲欢把开阔明亮的屋子打量了一遍,而后问:“怎样的人?”
继坤动作顿了顿,转回身望着曲欢,眼中泛起思忆,跨过几世。
“我只亲手养大过一个小孩,即是你。”
继坤笑笑,“养小孩很麻烦,养你更是麻烦。”
“你九岁拜入我门下,入门第一月,外出历练时把摸过你脸的师兄推下魔渊,他被啃得剩几块骨头时,你要他求你救他——他求了,你没救;十岁,新生试炼,你在地上挖陷阱,把高阶魔物引入其中,叫你师姐苏净予踩进去,差点丧命;十一岁,你把太上宗长老最宠爱的小儿子骗到边境,卖给魔族,等人找到他时,这孩子已经废了;什么不小心把同门在比试台上杀死,对你是常有的事,九大世家,高门显贵,你尽挑这些身份不低的……做你师父的十年,我一天都没闭过关,日日忙着给你收拾烂摊子。”
继坤叹息着摇头,“你这孩子,可曾有一丝记挂过为师的好,只是那么一点挫败,你就可以甩手说什么都不要,抛下为师走了,倒真潇洒。”
曲欢附和:“嗯,听起来我真烂人一个。”
“哈,可不是,天生坏种的魔物……也不能这样说,为师知道,至少在最初的年月,旁人不招惹你,你好好修炼都来不及,哪来时间主动生事?只有废物才一天到晚盯着旁人,见不得有人比自己天赋高、修炼比自己快。”
“……后来你去了魔域,我都还时不时想,你还会回来么?我总担心,曾经那么娇气黏人的一个孩子,去魔域要怎么活?天黑些,你说看不清路,要和为师待在一起;魔物长得狰狞些,你说晚上会做噩梦,绕过不杀了;去坟山过个夜,你说遇见鬼了,以后再也不要去……真是个离不得人的,叫人念的。我真成个盼儿归的孤家老人了。”
继坤停住话头,见曲欢竟然一直认真地听自己说,不由讶异,“你……”
“嗯。”曲欢应声,眼中喜厌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