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苗等他走了,出门将盛着热水的铜盆端回来,打湿了巾帕替沈青珉擦洗背部的伤口和沾染到其他皮肤上的血渍。
也是在这时,他注意到,沈青珉的左腹上,一块东西鲜红如血,却又不是血,定睛去看,却是个刺字——一个“耻”字。
横竖笔画都有些歪,像是临时起意刺上去的。
“这……”谢红苗难以置信,“这也是师公……”
沈青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倒是很坦然:“当年仙门大比输了,让师父动了怒。”
“为什么?”谢红苗看着那“耻”字,胸中泛起一阵阵难受,这不仅是身体的痛楚,更是精神上的虐待了,“高手过招,胜负常在一线间。失之毫厘,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因为根本不是毫厘之差。”沈青珉却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当年于如蓝、秦碧水号称‘仙门双壁’,分别为御兽门和瑶华宫增彩,而我同样是掌门弟子,却输了他们一大截。我不仅自己丢人,更是让师父、让我们整个追云派脸上无光。”
“可是……可是……”谢红苗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样师父不是太伤心了吗?”同样是做老师的经验,惩罚是针对冥顽不灵者,而对那些对于自己的失败已经十分自责的学生,安慰和鼓励才是最需要的。
沈青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是很伤心。”
谢红苗怔了怔,以沈青珉的身份和性格,承认自己伤心比受伤更难,这是极为少见的真情流露了。
“那时候……”沈青珉低头笑了笑,“还曾留书出走过。”
“后来呢?”谢红苗接着问,随即想起追云派都知道的,沈青珉在外历练十年,回来就继任了掌门的美谈,加上沈青珉此时的态度,感觉自己基本能猜到了,“师公去找师父了,然后开解了你?”
这回沈青珉沉默了更久,方道了一声:“是。”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落在谢红苗的脸上,仿佛是透过他回忆着什么似的。
这边谢红苗“噢”了一声,心想哪怕他们师徒之间有自己难以理解的相处方式,但还是有温情的一面。
他打开药瓶,开始按照张佰草的吩咐给沈青珉背上的伤依次上药。
二人沉默了好长时间,直到谢红苗将最后一层纱布细心地缠好,抬眼对上沈青珉深沉的好像蕴含着很多情绪的双眼,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开了些彼此的距离。
血污的衣服都被丢在地上,沈青珉此时只着一条亵裤,上身包着纱布,可依然是□□的,又是在他私密的卧室之中……
谢红苗感觉热度又有些上脸,左右看看:“我……我去给师父取新的衣裳来。”
沈青珉的卧室陈设简单,一览无余,只有那扇屏风后还能放些东西。
谢红苗起身,在对方的注视下,绕过了屏风,只见后面是一个木制的衣柜、一个陈旧的箱子和一个普通百姓家都有的绳扎的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