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和高烧夺去了女人最后的理智,往日里藏在心底不愿被女儿察觉的愧疚,一下子全都涌了出。
“如果你是个男孩子,多好啊……”霍云儿躺在冷硬的床板上,一双眼无神的望着柴房斑驳的天花板,混浊的泪从她已然带上细纹的眼角淌下。
“我想给你取名叫霍雨浩,你的名字里也可以带上他的名字……白虎武魂只有男孩子才能继承……如果你觉醒了强大的白虎武魂,你就能够得到公爵府的栽培,成为世间最强大的那一批魂师,公爵夫人也绝不敢对你动手……都是妈妈的错……”
霍云儿带着自责和对女儿的挂念,在痛苦中离开了人世。
时至今日,女人痛苦的喃喃低语声,似乎仍然回荡在霍雨晴耳边。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和母亲的遭遇,跟自己是男孩还是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这怎么会是妈妈的过错?
女孩垂下眼,浓郁得如同熊熊烈火一般的仇恨被敛在眼底。
那个人……他早就是魂斗罗了,如今应该已经成为封号斗罗了吧。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公爵府为母亲讨个说法。
霍雨晴手一松,那束头发便随着微风飞走。
用匕首割头发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女孩儿就像感觉不到头发被拉扯的疼痛一样,面无表情地一刀接着一刀,直到把秀发割成差不多的长短为止。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如果发育的稍微晚一些的话,其实差别也不是很大。换上假小子发型再加上身上深蓝色的粗布衣服,霍雨晴一下就不像一个小姑娘了。
她抱住墓碑,轻轻吻了一下母亲的名字。
“妈妈,我走了,过几年之后我再回来看你。”
女孩爬起来,没有理会已经变得麻木的双腿,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
“吱吱。”
一道小小的声音,突然在她脚边响起。
一只足有霍雨晴小臂长,通体乳白色,背上生着一道银灰色纹路的老鼠正仰头看着她,一双黑豆豆一样的眼珠里似乎带着几分谴责。
它身边还放着一片宽大的绿叶,绿叶上盛着几枚浆果。
“诶?鼠姨?”霍雨晴有些吃惊的望着它。
这只老鼠是霍云儿六岁时救下的,年龄比霍雨晴还大。
当时霍云儿刚结束武魂觉醒不久,虽有眼睛武魂,但没有魂力,便被分配到年幼的戴浩身边做小丫鬟,日子倒也比寻常的仆人好过些。
白鼠那会还只有手掌那么长,被太阳晒昏,软软地趴在霍云儿住处不远。霍云儿见它毛色实在是特殊,又生得干干净净,不像旁的老鼠灰不溜秋,就把它捡回住处,喂了些水和吃的。
白鼠颇具灵性,被放走后,经常会回来看望霍云儿,每次都会给她带些山林里的坚果鸟蛋之类的小东西。
一人一鼠就这样交上了朋友。
二十多年来,白鼠一直活着,体型也在慢慢长大。
一般的老鼠只能活两到三年,所以霍云儿偶尔会怀疑这只漂亮的老鼠是一只魂兽。
但魂兽不都是住在大森林里的吗?人类居住的地方哪能有魂兽呢?霍云儿只是当这只白鼠活的比较久。
甚至在霍雨晴出生后,霍云儿还开玩笑似的让女儿管自己的这位白鼠朋友叫鼠姨。
而在白虎公爵离开府上后,霍云儿被公爵夫人迫害,白鼠就是她们母女二人仅剩的朋友了。
这些年里,白鼠似乎越来越聪明,它好像也隐隐明白霍云儿母女艰难的处境。而它每次带来的一点点食物,都让母女二人在饥饿的深夜中好过一点。
若说白鼠是霍雨晴仅剩的亲人,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