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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秀花根本就没空去河里抓鱼,而是去了山上寻猪草,所谓的回家喝鱼汤不过张哆哆随口找的一个帮赵小惠脱身的借口。
程小小看到吴陈方跟赵小惠时还不怀好意笑了笑,“我说陈方啊,你怎么这么空来我们这找强盛啊,强盛最近这段时间可忙了,你也看到了,小惠这肚子都好几个月了,强盛又起了新屋子,现在在我们村可神气着呢,我跟你说这男人啊,老婆孩子热坑头才是真理啊,像你这样自己没个家,干啥都没个奔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找个媳妇生个娃了!”
这几句可谓是每一句都刺痛着吴陈方的心,杀人于无形大概就是这样,语言的攻击力可一点也不比刀子差,吴陈方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懊丧得很,看着赵小惠牵着张哆哆越走越远,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气得一拳锤在张强盛新屋子的墙上,亏得这墙面够坚实,不然的话恐怕非要被他砸个洞出来不可,最后没办法只好灰溜溜走了。
赵小惠一回到家,就马上松开牵着张哆哆的手,心里一肚子火,“你一个小屁孩,竟然也学会扯谎了,谁教的你好的不学,竟学些诓骗人的把戏,今儿你要是不好好交代,我一定打烂你的嘴!”
一开始赵小惠没反应过来,以为真的是王秀花抓了鲫鱼给她炖汤,但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着怎么想也想不通,要知道王秀花可是不会游泳的,按理来说不可能会下河捉鱼,且这么多年都没下过河,如此一想就马上明白过来了,肯定是这个鬼马丫头在扯谎。
“你要打就打吧,我也懒得说什么!”是的,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如果当时要不是张哆哆及时出现,赵小惠能不能顺利从吴陈方手上逃开也很难说,而张哆哆也知道不管她做什么,这个阿娘都只会讨厌她,憎恶她,所谓的母慈子孝也就是那一刻的事儿,过去了就不复存在。
张哆哆果真什么都不说,而是默默伸-出了那只干瘦黝黑的小手。
赵小惠其实心里很清楚今日要不是张哆哆及时出现,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但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娃子会诓骗人,心里就是一把怒火燃烧着,且火势越来越旺盛。
她摸起一旁的扫帚拉住张哆哆的小手心,就开始打,一下又一下,毫不心软。而张哆哆也就像头倔驴咬紧牙关也不吭声。
王秀花从山里回来瞧见这一幕,放下镰刀就把张哆哆搂进怀里,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一样泄了出来,“可怜我家哆哆还只是个这么小的女娃子,你们要打就打,要骂要打,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我把她养到这么大,哪里舍得打她一下啊,我说小惠,你真是糊涂啊,这么好的娃子,你不喜欢就罢了,怎么舍得打她呢!”
“阿奶,你别难过,你一难过,我就跟着难过!”张哆哆忍了那么久都没有掉眼泪,王秀花的这几句话让她绷不住了,要知道她最怕的可能就是自己的阿奶哭,只要阿奶一哭,她那颗再坚强的心就能瞬间融化。
“阿娘,你别总是宠着她,你这样会把她宠坏的,你知不知道她今天都学会说谎了!”赵小惠急眼了,她从嫁进门从没跟王秀花红过脸,这可是第一次,而这第一次竟是为了张哆哆。
“什么叫我宠着她?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我不宠她我宠谁啊?别的小女娃有阿爹阿娘疼,我家这个小女娃可怜哦,爹娘不疼不爱的,也就只有我这个阿奶疼她爱她,她这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被自己的阿娘这样打!那么瘦的小手心都打肿了!”王秀花边哭边叹,眼泪从脸上的皱纹上慢慢滑过,就像是小溪黯然流经每一道沟-壑。
赵小惠也不说话,气鼓鼓坐到一边,手上还拿着扫帚,其实说实话刚打完她就后悔了,特别是当她看到张哆哆的小手心,那只又瘦又黑的手都被打肿了,若是手心有点肉,也算是打在肉上,不见得有多疼,可手心若是没肉的话,那就是生生打在骨头上,可想而知这得有多疼!
可后悔归后悔,事情都做了,人也打了,总不能再去跟这个小丫头道歉说自己打错了吧,所以即使再后悔,按照赵小惠的性子也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而是会自我别扭,然后就开始不说话,或者是躲在一旁偷偷去哭。
就想此时,她心里明明后悔得要死,但就是嘴犟,不肯多说一个字,眼睁睁看着王秀花把张哆哆抱进里屋,听着王秀花温柔地哄着。
第99章
其实对张哆哆而言,并不见得有多难过,在她眼里既然阿娘从不喜欢她,那么她挨打也只是正常的事情,曾经张强盛会把她倒挂在树上,从没想过她不过就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要是张强国再晚点将她放下来,恐怕早就死了,跟张强盛给的耳光来比,这几扫帚已经算轻的了。
可是王秀花是真的打心眼里疼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宝儿,怎么能被人打?即使打她的人是她自己的阿娘,那也不可以!
只见王秀花打来一盆热水,开始用热毛巾给张哆哆敷手心,一边敷一边叨叨,“哆哆,没事哈,不疼不疼,阿奶呼呼,没关系的,你阿娘打你骂你,那也是为了你的好,你不要记恨你阿娘,反正你只要记得,阿奶会一直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说实话刚打的时候确实是有点疼,也很气,但她又是个倔脾气,哪怕是打断手,估计都不会哼一声,所以她一直强撑着,告诉自己哪怕是被打残了,也不能哭。
眼泪只有在在乎的人眼里才有用,对于不在乎你的人来说,即使你哭成海洋,他都还会耻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