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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先生眼珠子一转,低声道:“那你说来听听。”
刘侍卫看了一眼四周,此时将士都在校场演练,周围安静无人。他便低声地将庾浚交待的那一句话复述出来,卢先生听罢,稍一思量,便道:“你是拿捏不定主上的心思?”
刘侍卫摸摸后脑勺,讪笑道:“这……主上那等身份的人,三妻四妾也是合该的,可这姜三姑娘和秦姑娘孰轻孰重我还真是没看明白。”
卢先生看向刘侍卫,“姜三姑娘和主上断无可能。”
他说得如此果决,刘侍卫讶异,“您怎么这般断定?可是哪里看出了端倪?”
卢先生微微一笑,一副高深的样子,“主上和姜三姑娘若是可能,主上还在都城之时,两人的事便就有了结论。哪还需要拖到这个时候!”
刘侍卫一想,心道也是,只是,“那主上为何那般殷切交待我一定要看护好姜三姑娘的安危?”
“你真是个傻的。”卢先生瞥了他一眼,“姜三姑娘远道而来便是客,主上自是要有待客之道的。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她这一个姜姓。你也不看看这三姑娘后头站的是谁!”
刘侍卫恍然大悟,赶忙谢过卢先生的指点。
第125章
姜氏原本和庾氏都同属二流世家大族,但朝代有兴替,家族有兴衰,随着族中子弟的不稂不莠,姜氏也逐渐后继乏力,由二等氏族退为三等氏族,然而庾氏却借着家中得力的子弟逐渐跃升为一等氏族,本是同盟并肩的姻亲关系一下子就有了高下之分。
庾浚是姜庾两氏子弟中的翘楚,姜氏近些年没落,不免也打起了联姻的打算来。
姜婉盈在家中行三,父亲更是姜氏族长,她对庾浚本就倾心,再加上和庾浚有幼年相伴之谊,她自以为比其他望族贵女有近水楼台之便。
然而从都城到秀州的一路上,庾浚除了应尽的礼数之外,言行举止并没有任何的亲昵之处。
姜婉盈惶然失落中更有一种坠坠不安之感,一直到了秀水镇,这股情绪越加浓烈,而庾浚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她这股不安到了极致。
姜婉盈被妥善地安置进了一处宅院中,早晚都有近仆侍候,平日里但凡有缺,转个眼的功夫那什物就会被补上,日子稍纵即逝,转眼一旬便过,只是庾浚再未露面。
但凡她问起庾浚的行踪,身边的近仆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仆下不知。”
姜婉盈的随身侍女也劝慰她,“军营事务繁忙,我们来时家主也嘱咐过,让我们到秀州后一切听表少爷的安排。”
“可……”姜婉盈面带轻愁,“因着姑母,父亲本就不欲和庾氏再结姻亲,可我执意,且在他面前拿着我和表哥幼时之谊作保,父亲这才去了都城和姑母商议,这般也才有了我南下秀州之行,可不想到了这秀水镇之后想再见表哥一面都难如登天。”
她话里不免颓丧,侍女更是轻声安慰,“小姐,您多想了。表少爷若真是像您所猜测的那般,那么此来秀州,表少爷便不会亲自去接我们,他随便派个副将不是更好?”
侍女的话缓解了姜婉盈的不安,她脸上的轻愁褪去,转而代以轻松,她喃喃出声,像是在跟侍女说,又更像是对自己道:“那再等几日,且再等几日吧。”
若是再过几日,庾浚还不来这宅院,她便亲去军营,山不来就她,她去就山,总是行的。
*
秦黍这头还不知道庾浚带着他的亲亲表妹来了秀州,她这会儿正在玕州兴胜街上逛着。
兴胜街,各大商铺在此云集。沿街商铺叫卖声不绝,熙攘的人群穿梭于街道中,哪怕秦黍在其中挤得艰难,却也不由得不眼睛闪闪发亮,这是一条旺街啊!这沿街的商铺可都是能日进斗金的旺铺啊!
她津津有味地从街头看到街中,耳中掠过伙计的叫卖声变成了蓟州的各色皮毛。秦黍闻言不由地有些好奇,如今的时令已入夏,这个时节还卖什么皮毛啊,这般做生意岂不是要亏死?!
秦黍从人群中艰难地挤了过去,好容易在身后人的推力下稳住了步子,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摊位上的伙计,而后便匆匆扫了一眼摊位上的各色皮毛。
她看向伙计,扬声问道:“这个时令怎么还卖上毛皮了?卖得出去吗?”
伙计开着嗓子叫卖半天了,也没做成一单生意,心里不免灰心丧气之时,秦黍这陡地一句从头顶砸来,精神气儿不免一振,忙开口回道:“唉!客人,您有所不知,我们老板是蓟州人,一直做着这皮货生意。因着跟那黑水部落有着交情,往年到手的皮货那都是一等一得好!”
说到这里,伙计忙举起了大拇指来佐证自己的言辞,秦黍看着小伙儿年岁不大,这嘴上功夫倒是不错,便捧场地点点头。
她这一点头,伙计见有人捧了场,这谈兴不免更大了起来,“往年呢,我们家的皮货只往赵州、都城、西南那边去,嗨,也是我们东家厉害,这哪里的人物都认识,自然这货也销得出去。”
秦黍眨了眨眼,“听你这话的意思,现下你在兴胜街卖着这皮毛,莫不是这销路阻塞了?”
“也是也不是。”伙计长叹了一声,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秦黍一看他在这样儿,便知道有东西可以听,于是又追着问了几句。
伙计也不是个卖关子的,秦黍问了几句,他就说了,“我们家的皮货都是打蓟州来的,蓟州和赵州又邻近,我们一般都是从蓟州进了货直接往赵州卖了就行,赵州若是吃不下,还能往都城走一走。当然,这往都城走的货都是顶尖的皮货,不然我们走上这么一趟,本钱太高,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