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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关问:“黍丫头什么也没说吗?”
沈荷摇头,“黍丫头越来越大了,她要是不想说,我们光是从面上也瞧不出她想法。不过我看着,她对于爹娘过来倒是还好,就是不怎么乐意你将人带到宅子这里来,生怕后面出什么事儿。”
“她估摸着是还记得老两口过去那样子呢,我想着等日子久了,她知道她爷奶的性子是真变了,到时候自然就会改变她的看法的。”秦光想了想道。
他既是为人子又是为人父的,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儿女对自己的爹娘多一些孺慕之情的,也想她们能将关系处好,毕竟以后都是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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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私塾早放了假,秦黍要回秀水村,自然是要将俩孩子一起捎上。只是人一走,这宅子便只剩下秦老太老两口,秦黍并不怎么放心。最后还是俩孩子拒绝了秦黍这个提议,打算留在宅子里,看着秦老太秦老爹老两口。秦黍离家这么久,两孩子都有些想她,本想着跟她一起回秀水村,好多点时间在一块儿,但谁承想就出秦老爹秦老太这两头拦路虎呢,是以被留在宅子里的两小孩看着自家的爷奶都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两孩子不回去,秦黍便自个儿去了车马行租了一辆牛车回村里。到了院子门外,刚下马车,便有家里的伙计来招呼。秦黍将驾车的车夫交给伙计招待,自己便进了屋去寻宋老爹了。
宋老爹这会儿正在堂屋看账本,他身旁坐着春伯。秦黍在出发玕州之前,就将家里的酒曲作坊交给宋老爹,而秋收之前招来的那批流民伙计,自然还是交给春伯来管。
这样正好一个管买卖,一个管人事,权责分明互不干扰,还能相互配合一起办事。
还没等秦黍进堂屋,春伯就首先看见了她,他起身迎她,大喜道:“东家回来了啊!这一路上可还好?这路上可吃好穿饱?”
秦黍听了他这话就笑,她道:“春伯,我怎么听着您这不是像在问东家,倒是像问自个儿家的孙女儿呢!”
她一步跨进了堂屋,埋头于账本的宋老爹听到这番动静,一见到她也喜不自胜,听到她刚才打趣春伯的话,便也跟着道,“你可是不知道,打你走后,春伯那是一天三问啊,东家到哪儿了,也不知道这路上好不好走,这吃的还好?也不知这么大风雪,穿得可还暖和?”
宋老爹惟妙惟肖地学着,直把春伯打趣地忙摆手,老头儿羞煞道,“这老宋掌柜怎么也取笑起人来了,小老儿面皮可是薄得很,哪能禁得住这般打趣。”
秦黍大笑,她摘下头上的风雪帽放到一边,嘴里问道:“小豆丁怎么样儿,这入了冬没染风寒吧?”
小豆丁是春伯路上捡着的那个孩子。
春伯摇头,而后便是笑,一张褶子脸像开了一朵花,“这些时日吃得好穿得暖,小豆丁也壮实了些,这些都是托东家得福。”
秦黍忙摆手,“春伯,我们之间可不要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你们把活儿干得那般好,那都是你们应得的。”
春伯笑了笑,却没应这话。
外面那些主家他又不是没见过,不是十个都是吃人不吐皮的货色,但起码十个里头七个坏,剩下那三个也只是不好不坏罢了,哪能跟秦黍这般良善的东家比。
第84章
秦黍又关心了几句伙计们入了冬之后的情况。她最怕的是这天气酷寒,人感染了风寒。这个时候的人,体质普遍差,再加上又是流民,身体的营养之前也没供给上,这样一来那体质是差上加差了。
这样的体质就是个脆皮,要不了多大的一场风雪,可能只需要气温变化一下,那风寒冷不丁地就染上了。
到时候光是延医问药就是一桩麻烦事儿,更别说她们这里还是个“集体宿舍”,到时候别就是一病病一串,一倒倒一批了。
好在春伯的回答让秦黍暂时放下了心。
“您置办的那批冬衣赶得巧,正好在那一场风雪之前到的。大家伙儿有了这批冬衣,这冬日可是比以往要好过不少了。”
春伯说完便是一顿,秦黍见状便道:“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今年比去年要冷上一些,这风雪也下得比去岁下得频繁了一些。”
他们侍弄田地侍弄惯了,对于气候变化最为敏锐,今年刚一进冬,他就有些觉摸出来了,但他没说。这话他自己是不好提的,他怕秦黍到时候要误会他借机给大家伙儿谋取入冬的衣物被褥那些什物儿。
也就是如今事赶事儿,说到这里,他才将话说了出来。
秦黍就看向宋老爹,宋老爹先是一愣,而后就摆手,“我不是秀州人,哪知道这前后的天气变化啊。你可莫要问错了人。”
这不是巧了嘛,秦黍正好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大燕朝人。她是夏收之前穿到原主身上的,所以她也不知晓这秀州前后天气的变化。
宋老爹迟疑地看向秦黍,“你没觉出这前后的变化吗?”
秦黍很稳得住,随口扯道:“我们家去年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那个时候那还顾得上冬日天气如何。那会儿只想着能活着度过那个冬天就行了。”
秦黍说的没破绽,是以宋老爹也没怀疑。他只是叹了声气,“这秀州冬日便这般难过了,也不知这赵州又是哪般境况。”
秦黍没说话,但她想宋老爹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如今这话儿也不过是还抱有一丝幻想而已。
赵州居北方,这入了冬的天气只比秀州的更恶劣。夏遇洪涝,冬遭大雪,也不知道赵州的地界今年得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