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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浚伸手点了点她,算是将此事揭过去了。
“婚事一事,我交予我母亲筹办。如今西南那边的差事已落定,鉴于此,这婚事恐是宜早不宜迟。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便与我说。”
秦黍一喜,她听话只捡着想要的来,“西南的驻军皇上交给你了?”
庾浚好笑地摇摇头,当真是不明白这个女娘脑子里的想法了。换成其他的女娘,任是谁听见他这番话,人家首先落脚的便是自家的婚事,至于旁的,到了这份上谁还顾得上?可偏偏,只她反常。
“今日算是有了准信了。”庾浚将他与老父的谋划一道说与她听。
秦黍听完,不禁夸道:“你府上算是将做生意的精髓学到家了。”
庾浚朝她拱了拱手,笑道:“客气客气。”
秦黍先让他得意一番,而后高兴之余不免又有些担忧,“只是皇帝那头的缺口颇大,庾氏若是想填补这缺口,未免会伤筋动骨。”
“无碍,西南王府的人跑了,但那些带不走的死物都留下来了。那些足以填补皇上这边的缺口。”庾浚并不担心。
第202章
“不是说西南王府的宝贝都叫你们上交给朝廷了吗,怎么这会儿子还有?这西南王府到底有多少家什啊?”秦黍讶异。
庾浚看着秦黍傻呆的样子,不由笑道:“你可真是个痴儿!”
秦黍对上庾浚意味深长的笑意,福至心灵一下子就领会了。领会了之后,她不由地忐忑,“你和那位大人可是商量好了,别日后叫人反水往上头告你一状!”
庾浚笃定地摇头,“他不会,你且放心。”
许是他的样子太胸有成竹了些,秦黍不由地想细究内里原因,“你就这般放心他?”
“不是我放心他,而是我与他是共谋之罪。他若将此事泄露出去,他自己也吃罪不起。”庾浚伸手,秦黍不知其意,怔愣在原地。庾浚好笑地摇头,自己伸手将她的手抓住,好生地把玩着,“银钱的事儿我心中有数,你无须担心。对了,我的人要先去西南,你摆放在厢房里的储货正好叫他们带过去。”
“啊?”秦黍犹豫,“我那些货无论是布匹首饰还是药材珍物可都是上等的货色,我原想着往玕州那头送……”她觑一眼庾浚神色,“这西南贫瘠怕是吃不下吧?”
庾浚抬眸看向她,嘴里哼笑了一声,“你原先不还打着黑水部那些使节的主意吗,难道你不是想让他们帮着你将这批货带到蓟州?”说到这里他眼眸一眯,有些危险地看向秦黍,“怎么,你瞧得上苦寒的蓟州,却看不上同是贫瘠的西南?”
秦黍望着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中苦笑不已,她是不知道他怎么同她较起真来。
玉白的手摊在他的掌中,她轻轻地勾了勾他的掌心,像猫儿挠痒,“你知道我不是那般心思。商人逐利而来,西南一带经由西南王之乱以及旱灾之祸,商贾们虽没跑个干净,但也不剩多少了。如今留在那里的商贾旁的生意都不做,只做那粮食生意。我晓得那边的景象,还将这批货运往西南,这岂不是傻?”
庾浚被她挠得手痒,心更痒,他手一紧,将她的手反手包裹住,他看着人的目光盈盈,嘴角似勾未勾,“你要是傻,这世上还有几个聪明人?”
秦黍用空着的那只手捂嘴偷笑,“爷果然是上了几次朝堂了,这说话是一次比一次好听。”
两人目光对视间,情意流淌,时光彷佛也为这一刻短暂停留,恰是流光正好不过有情人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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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氏宗子大婚,自是满都城的盛事,然而新皇刚登基、大燕各州又频生祸患,为着上意,也为了体恤民情,原本该煊赫气派的婚事由不得低调从简。为此,庾夫人好一阵子都不开怀,她本想大展拳脚好好筹办一番,却不成想最后竟是这般结果。
以至于为着庾浚婚事而来的老家族亲们看见主支夫人这般脸色,原还有些心思异动的人也按捺住了手脚,不敢触人霉头,是以这庾秦二人的婚事便这般安稳泰顺地过去了。
这晚的新婚夜,喝过合卺酒,例行让全福嬷嬷撒过帐果后,庾浚便挥了挥衣袖将侍候的婢女嬷嬷全轰了出去。
人一出去,端着新嫁妇样子的秦黍也不装了,她环顾寝房一周,入目皆是挂红装彩,眼一转再见屋内摆设陈列也知俱是佳品,她心里不免叹道,不愧是世家门楣,这积世的底蕴怕是如今的皇宫内苑也赶不上。
端坐于喜床一侧的庾浚,唇角含笑,视线一直随着秦黍的目光而动,待秦黍将整间寝房打量个遍,庾浚想着她也将屋内的器具陈列都估摸出价格来,他才好整以暇地开口,“不知夫人对眼前所见满意否?”
秦黍捂着嘴呵呵直乐,“满意,很是满意。”她学着士大夫的做派,朝庾浚拱了拱手,“日后可就仰仗夫君了。”
庾浚摇了摇头,笑话她这财迷样之余,不免有些好奇,他问:“可觉得今日婚仪简省很多?”
对上庾浚带着探询之意的眸子,秦黍微微敛了笑,问他,“汝家可省却了六礼?”
庾浚摇头,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六礼俱是合乎礼数,冰人更是请了朝中德高望重的宗正老王爷。
秦黍再问:“你我可拜过高堂,于宗庙中行过礼?”
庾浚颔首。她是他六礼之后亲迎,在满座高朋亲眷的见证下,上拜宗祠下拜高堂的庾氏宗妇。
秦黍展颜一笑,“如此,你怎还会觉得简省?”
“女娘成婚之日无不是想红妆十里,怎的到你这里这些都好似成了寻常什物了,心中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庾浚眉目间含着如水的情意,因着今儿是好日子,他往日里通身萦绕的煞气此时尽皆敛了去,只余下新郎意气风发的恣意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