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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还是要尽早回禀给圣上,都城那边有了准备,其他州治的祸乱也能尽早规避。”庾浚道。
“说的不错。”李炎喊了自己近侍过来,对人吩咐了几句,庾浚便看那近侍忙不迭地跑了。
李炎解释道:“来得匆忙,总得回去取个笔墨才好传信回都城。”
待得近侍回来,这王屋山的铁矿情况也被李炎二人查了个清楚。庾浚留了一些人驻守,然后便带着人下山。
“州牧大人,不知这铁矿一事你可晓得首尾?”李炎看着潭州牧突然问道。
忙活了大半夜再加上一整天的提心吊胆,这会儿正是人困马疲的时候,冷不防被砸了这么一句到头上,潭州牧那点儿睡意簌地就被惊跑了。
他眼里难掩恐慌,现下西南王府落已经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他唯恐被牵扯到一丝半点的关系,“李大人,我虽于政务上有所轻忽以至于西南王余孽合府逃离,但我敢用身家性命作保,这铁矿一事我是当真不知晓啊。”
第182章
山风抚过,月儿落在半山坡上。
李炎下了石阶,转身看向潭州牧,“州牧大人,关于王屋山铁矿一事,我看你还是自己先上个折子陈情吧。”
辖下治所发现铁矿,一州之长却什么都不知晓,一个尸位素餐的罪名扣下来,这潭州牧也难以消受。
这句话算是指点,不是问罪。潭州牧此刻虽然心绪复杂,但还是领了这番指点情谊,向李炎道了谢。
到了底下官道,潭州牧带着人先行离开,庾浚顺着李炎的视线看着那官道上愈行愈远的身影,感叹道,“李大人好心肠。”
这是指方才李炎对潭州牧的指点之事。
“官场上广结善缘才是上上之策。”李炎对着庾浚道,“不知庾都督意下如何?”
庾浚笑了笑,“谢大人指点。”
李炎笑着摇头,这庾家子倒是和都城的其他世家贵子不一样,忒得滑溜了。
虽说西南王府众人跑得没个踪迹,但李炎庾浚领着朝廷的任务这该追的还得追。清晨,在西南王府稍稍休整一番,庾浚便和李炎带着兵马顺着荡水一线开始搜寻西南王府余孽的踪影。
这边厢进展不利,那头齐宁河却也出了事。
“齐宁河沿线胥吏贪腐成风,过往客商苦不堪言。先帝在时,北边胡虏时常侵扰,以至于无力腾出手来肃清这股贪污之风,如今倒是酿成了大患。”皇帝看着手中传来的奏报,转身递给了太常。
太常大人在宦海中浸淫多年,皇帝的话一出来,他垂敛的眸子微微一动,陡然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先帝在时,边境之中,除北边的胡虏狼子野心时常侵扰之外,其余两境皆很安定。先帝不是个守成之主,也无甚治国才能,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几位安定边境的王叔身上,再加上外戚刘氏的撺掇,朝政已经露出衰颓之势。如今齐宁河一事便是先帝留下的朝政弊病,皇帝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将先帝的无能和私心都道了出来。
太常扫了一眼奏报,沉吟片刻,道:“齐宁河归漕运总督管辖,如今是他治下胥吏闹出了命案,商贾集体上告,漕运总督是要上请罪折子的,至于具体该如何量罪,还得细看他折子里的陈情。”
他不说不罚,却又不讲具体罪责,老东西还是一如既往得狡猾。皇帝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视线又落到堂上其他的大臣身上。
“那其他爱卿怎么说?”
群臣互相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道:“太常大人已说得极好,臣等无需补充了。“
笑话,漕运的利益牵连上下,哪是那般容易说得清的。这朝廷上下牵涉于其中得不知道有多少人,那漕运总督上还不知拿着多少把柄,如今他们哪敢随口说话,现下这般就开始站队,到时不知道要牵扯到哪条疯狗身上,别到时自己得不了好还惹一身骚!
面对群臣的反应,皇帝倒是不意外。先帝在时,朝堂便已败坏,敢于直言开口的直臣没有几个,人人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家那点得失,朝廷的利益倒是没人去计较。
皇帝拿过太常手上的奏报,往御案上一丢,“那先这么办吧,下令叫漕运总督回京,这事儿发生在他的治下,这对上对下总得有个交待吧。“
皇帝的语气很随意,脸上更是风轻云淡,戎马生活二十几载,群臣观他以往作风本以为这位比先帝要好相处的多,最起码于政事上,是要比先帝好糊弄一点,可谁知今日一看,倒真让是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出了内书房,下了汉白石砌成的台阶,和秦大人素日交好的一位大人凑近了道:“看圣上适才那番举动,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秦大人伸手指了指前头离着不远的老太常,然后做了个闭紧嘴的手势。
那位大人不依,轻撞了一下他的身体,“你我之间,你何须这般谨慎?”
秦大人无奈,侧首翻了他一个白眼,叹了声气道:“这还在大内,天子近旁。你就急慌忙慌地打听内情,你说若是落入了天子耳中,他会怎么想?”
那位大人叫他这么一吓,摸着鼻子,面色悻悻,讪笑了一声,“这……这……不是情急之下才出了这等差错吗,你知道我素日小心谨慎,如今也是被今日这事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担心朝堂上的事惹起大乱牵连到了自己。”
秦大人看了他一眼,“只要齐宁河那头你没掺和进去,今日这事就和你挨不着。但我话也说前头,若是……你真掺和进去了,也尽早做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