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宗正闻言,眼睛便是一亮,他真是灯下黑,自己迷了自己的眼。
第176章
在场的臣工们个个都是人精儿,那李大人和老宗正的话大家都竖着耳朵听着呢。听到这会儿,便互相看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跪下齐声道:“请王爷登基。”
老实说,蓟州王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怔愣。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这些同僚们竟是这般随机应变之人,遥想当初他进京讨要军粮时他们可没有这般痛快啊,他们当时若是有这般决断,胡虏之患何至于到现在。
蓟州王象征性地推却了几句,在场臣工很熟悉皇帝登基前的这些套路,他们再三拜倒请求,最后蓟州王推却不过顺势而为,于是就这般地被扶上了帝位。
然后宫城里便开始忙碌起来,因紫宸之难皇室倾覆了大半,光是操办丧仪都不知要忙活多久。虽说他们很想将大行皇帝和太后的丧仪按着礼制隆重操办一场,但奈何天不从人愿,毕竟这次伤亡人数实在太多,那些后宫嫔妃的丧仪虽说不能同大行皇帝和太后相比,但好歹也不能逊色许多;其次便是这些尸体在时下的天气里存放不了多久,这两厢因素一综合所以此次皇室丧仪只能从简从速。
待这些事忙活完,诸位已然等得心焦的臣工们选了一个良辰吉日让蓟州王登基了,然后再过几日大燕北部便知晓这皇位上换了个人了。当然也不是北方这些州治消息有多灵通,而是新皇登基的诏令是由近及远地向外传发的。这些北边州治临近都城,这消息自然也是最快收到的。
等这消息往南边走的时候,不巧的是,槐州是第一个知晓的,更不巧的是,那西南王跟这槐州的匪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乎那匪首在听到西南王死了的消息后,立马振臂一呼,这祸害槐州近一年的贼匪们就集结成队呼啦啦地往都城一窝蜂涌来。
皇帝知道贼匪消息时,差不多是跟庾浚收到陈岳信函的前后脚,但庾浚比皇帝还多知道一点内幕——领导这批贼匪的匪首是西南王三子。
这事也是陈岳在信中透露出来的。西南王长时间不回潭州,西南王诸子就觉察出事情可能出了变故,于是诸子按着西南王入都城前的布置开始动起来,既然已经察觉到西南王事败,西南王诸子行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遮掩了,反正事情已经败露,遮掩与否也无关紧要了,这行事便不像之前那般谨慎。
所以西南王三子在槐州联系贼匪时便叫紧盯贼匪行迹的陈岳觉出了端倪,以至于才有后来庾浚收到陈岳那封来自槐州预警的信。
蓟州军还驻守在都城的郊野处,皇帝一收到槐州有匪来袭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说蓟州王合该是当皇帝的命呢,他刚登上皇位,还没做出什么功绩呢,这次匪患就是瞌睡来了送的那个枕头。
蓟州军的斥候惯来厉害,这贼匪们刚到都城的野外就被他们给发现了。这正规军同这些半路出来的野路子军打,这战力是不消说的,不过半个时辰,这场声势浩大的匪乱便被平息了。
“皇上,匪乱已平定,不过……”紫宸殿中,蓟州军副将禀报平乱后情,说到这里便有些犹豫。
“何事吞吞吐吐?说来便是。”蓟州王一如往时爽利。
“匪乱祸首已被属下抓住,是……西南王三子杨苼。”副将话音落下,紫宸殿便陷入一片静默中,在场的臣僚们心里暗叹一句,这西南王府真是生怕皇帝不记得他们啊!
“啊,”皇帝叹息一声,“又是西南王闹出来的祸端啊。”
他语气叹息,但面上显露出来的神色却不是这般和缓,众臣看着当今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冷酷模样,皆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老皇叔,我本不想牵连啊,毕竟西南王已经伏诛,我对大行皇帝也算是有了交待。我本想着待皇城中一应事务忙完,便将西南王这一支贬做庶人,一来算是告慰了大行皇帝的英灵,二来也算是对得起父皇,算是为西南王这一支留了后嗣。可偏偏啊,他们这一脉啊都是乱臣贼子啊!”
老宗正突然被皇帝点名叫到,心里就已经暗叫不好了,果然皇帝解下来的话就应了他的直觉,后头皇帝越说,老宗正头上的冷汗就直冒,都是在皇城里浸淫已久的人精,谁还不知道谁啊。老宗正知道皇帝这番话是专门说给他们这些皇室宗亲听的,皇帝还是王爷时便已经与西南王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况且又有西南王绝他后嗣在前,老宗正是不信皇帝会这般痛快放过西南王这一脉的。
前头未下令处置西南王一脉,不过是皇城中的事务绊住了脚,现下腾开了手,又适逢这送上来的作乱罪名,西南王一脉算是完了。
老宗正当下跪下行礼,义正言辞道:“西南王府屡次作乱,皇上应当下令清剿!”
李大人看了一眼光禄勋秦大人,这老宗正平时慈眉善目的,倒真是看不出来,还是这般狠辣之人啊。
光禄勋秦大人微微一笑,皇室中人哪个好相与?
两人正传着眉眼官司呢,忽听上首皇帝道:“李大人,清剿西南王府一事交给你去办。”
李大人傻眼,他是管刑狱不假,但他不会带兵打仗啊,这让他去清剿西南王府,莫不是想让他羊入虎口?
还不等他跪下推辞,皇帝又补了一句,“你带着我的诏令下去,让驻扎在秀州的庾都督助你一把。”
皇帝说完似觉得这般权责好像有些颠倒,于是他又道:“庾都督为主,你从旁辅佐。西南王府逆贼一事就交由你二人了。”